禄命(300)

“看仔细了?”莲升掀窗往外望,说:“怎么闹的。”

店小二答:“听说屋中什么锅碗瓢盆纷纷坠地,又被人拍肩拍背,玄乎得很,偏就是不要人性命。”

“不知真伪。”莲升看不到有鬼气在外肆虐,妖气也不见,屋外空旷寂寥。

引玉也往外打量,说:“暂且不管?城民想要破门不假,也许这是计谋之一。”

梅望春只好又走了,路过谢聆门前时,被那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得一个歪身。

“见到仙姑了?”谢聆面色依旧难看,比前两日还不如,长命锁已不戴在脖颈上,而是捏在手里。

梅望春点头说:“仙姑在屋里呢,要是有事,直接去说就是。中间隔了个传话人,话传到耳边多少会变点样,不如当着面亲自说。”

谢聆沿着走道一直望向尽头,目光倏然一顿,眼底失了光彩,握紧长命锁说:“不了。”

厉坛之祭在即,就连康家人也担心祭祀会出岔子,丢了别人的命还好,可若是因为这事,仙长要了他们的命,可就划不来了。

老夫人还在康觉海停尸的院子里站着,康觉海的棺椁已经盖好了,明儿把钉子一敲,就能下葬,可好巧不巧的,明儿就是祭厉坛的日子。

祭厉坛可是大事,万不应该在这日下葬,到时候众鬼大闹,康觉海怎能安宁!

老夫人双眼红肿,已哭了数日,眼前朦朦胧胧,怕是再哭上两日,就要瞎了。她一动不动看着屋里的棺材,往边上伸手说:“康喜名,康喜名你过来。”

康喜名咬紧了后牙槽,扯出一个生硬的笑,走过去说:“娘,我在呢。”

“这两日,听说城中闹妖,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么。”老夫人往胸口上猛拍了两下,一口气哽在喉头,差点将她憋死,“这事务必要让仙长知道,明日就要去祭坛了,要是有意外发生,也好撇清关系,省得康家被祸及!”

“这事我早报给仙长知了,但仙长无动于衷。”康喜名皱眉,当上康家老爷虽是天大的好事,但他没完全被喜意冲昏头脑,这两日脑筋一转,只觉得今年的厉坛之祭非比寻常,康觉海和康文舟两人实在死得蹊跷,他当的怕不是康家老爷,而是等死鬼!

“无妨,仙长知道就成。”老夫人握着康喜名的手臂才得以站稳,转身颤巍巍道:“觉海和文舟,这两日是不能下葬了,先容他们再在家中住两日。”

“我知道。”康喜名神色沉沉,“不过打从回来后,仙长一直不在咱们面前露面,要不是听到闻安客栈再被‘光顾’的消息,我还不知道她出去了一趟!我方才去问她祭坛事宜,她在房中一句话不说,这厉坛祭祀也不知能不能如期进行。”

老夫人出了院子,往康喜名胳膊上拍了几下,压低了声音说:“仙长让咱们做什么,照做就是,再怨她憎她,也万不可违逆她!”

她一顿,也不知是不是方才那句话说得太用劲,竟有些头昏眼花,稳住身才接着说:“城里的妖怪,也许是害了康文舟的那只,仙长任由它作乱,定就是因为这个。”

康喜名摇头说:“可那桃树妖不是只在厉坛上现身么,我得来的消息却是,城里四处有妖。”

老夫人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说:“你信他们作甚,那些人恨不得多编造些谣言,把咱们吓倒,好让咱们不能如期祭坛。晦雪天如今有仙长坐镇,万不会出事,她的眼鼻精着呢,晦雪天哪儿见不到。”

几日的时间,老夫人更加苍老,越发觉得时日无多了,她又往康喜名胳膊上一拍,说:“祠堂的佛像,可有好好供着?那东西磕碰不得,这七日里,一天要供三次,仙长再三叮嘱过的。”

康喜名的眸光闪烁不定,说:“供着呢,一次都没有落下。”

老夫人安下心,慢腾腾挪步,“报应总归都要来,怪我当初贪心,又只会寄希望于他人,如今心不得安宁,后悔药没得吃,就连想挣扎也挣扎不得。”

她按住康喜名的肩,迫使康喜名弯腰,她凑到康喜名耳边说:“这次的厉坛之祭,如果能安安稳稳度过,你带康家上上下下离开这晦雪天,万不可再图那黄金白银了,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哪是要挥霍到你的头上,我是要你保命啊!”

康喜名嘴上答应,把老夫人送回了房,转头轻手轻脚地进了祠堂。

他跪在蒲团上,惴惴不安地打开了香案下的木柜,打开的一瞬倏然合眼,压根不敢看柜子里的双面佛像!

良久,他才掀开眼帘,竟见朝前的那一面,竟是那张狰狞可怖的脸!

不可能!

康喜名猛朝地道口看去,确认那里的机关没有开启,往常把佛像这一面转过来,金库机关必会被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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