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上烟火+番外(55)

作者:常文钟 阅读记录

这几句话说出口,不用柴睢反驳,新前自己都是不信的,皇帝二哥甚么德行她清楚,量小性骄且自负,被刘俪吾花言巧语哄骗着,是非不分黑白颠倒,他们夫妻两个在宋王府时便只顾自己利益,不管父母和大局。

帝睢禅位,柴氏别无其他更合适的良才,朝臣最终选了柴篌继承九鼎,起开始,皇权有内阁牵制,朝廷里情况还好,如今才过去多久,刘氏皇亲已嚣张到敢把走私掀到朝廷脸上,据说皇帝二哥还准备袒护之,这是怎一个昏庸愚昧了得。

屋里别无声音,新前尴尬地扣着手炉连觑太上好几眼,思量片刻道:“何泰钊说,皇帝二哥在和你斗法,要我别过多来麻烦你,女兄,我只是怕,怕自己到最后无家可归。”

或许,柴睢可以理解新前这种想法,遂告诉她:“世道偏袒男子毋庸置疑,女子千百年来被视为附属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生如漂萍,实在不好过,好在你生来姓柴,爵长公主,禄二千石,无论之后你将做何选择,手里有钱财土地、身边有亲信死忠,遇事不慌,便无需惧怕任何风雨。”

新前似懂非懂点着头,她终究是宋王府嫡女,即便这些年来一颗痴心扑在何泰钊身上,好在没彻底傻到使食邑土地之权柄旁落他人手,她只是没有独自面对过人生风雨,害怕得慌,总是下意识选择逃避。

便在此时,梁园内宅掌事官涤尘不紧不慢进来,在柴睢耳边低语几句,柴睢给新前留下几句话,起身去忙事情,柴睢说:“所有台面上的问题,其解决途径归根到底无非理德和律法,道理德性无亏,律法宗规无犯,你怕个甚。”

该长戚戚的,是不占理徳有违律法还光想占尽便宜得尽好处的贪婪之徒。

·

半个时辰后:

柴睢在中庭书房忙完手头事,后知后觉有些饿,喊涤尘弄些吃食来裹腹。

涤尘送来些糕点茶水,顺嘴禀告道:“两刻前何驸马来咱梁园,新前长公主同他一道进大内去了。”

“可派护从?”柴睢捏起块新出锅的八珍糕,咬下半块。

涤尘道:“利昂去东厢院亲自点的人马。”

东厢院位于前庭,虽带“厢”字而与厢房毫无关系,严格来讲它属于前庭东侧配院,上御卫日常只三五百人守卫梁园内,正是住在那处院子,舒照日常当差亦在。

柴睢思忖着点头,咀嚼几下慢慢道:“利昂脑子活,会来事,倒是适合跟新前出去给她撑腰杆,大内对于我拒赴中,态度照旧?”

“是。”涤尘点头,“照旧便是不气不恼,态度恭顺礼节周到。”

象舞元年至今,每每柴睢拒绝皇帝邀请,禁中便拿出如此态度来,则每每都会有御史言官上书谏太上倨傲无礼,以此在朝臣和京人面前为皇帝刷波好感,用太上的心胸狭隘和倨傲无礼,来衬托一番皇帝仁孝敬之贤德以及心胸宽之品格。

三板斧并非回回管用,待时日稍久,邀请与拒绝次数渐多起来后,他人对太上的拒绝逐渐习以为常,即便御史言官拿着太上拒绝赴宴藐视天威的证据站到大明街上嚷嚷,过路人态度无非评价一句:“又拒绝啊,正常。”

几年来柴篌明里暗里搞过太多小动作,至今却是无一真正影响过柴睢,可见遇事稳得住何其重要。

涤尘道:“据大内消息,第二批走私船被公府查获的消息已递进去,皇帝打算加封宋王之事约莫得再往后压。”

柴睢抿着嘴哼哼笑出声,笑罢遮住嘴吩咐道:“刘毕沅敢火中取栗,咱还真就得陪他好好玩玩,叫外面梢子们继续盯紧李泓瑞,他算个突破口。”

此人手里应该还有刘毕阮甚么证据,不然不足以让刘毕阮多看他半眼。年节对于李泓瑞而言,是不可多得之结交京官机会,他那种人绝不会浪费。

朝廷严格禁止走私,刘毕沅贪婪成性丝毫不知收敛,殊不知这世上事凡是禁止,往往便是有好处但不想分给他人得。

“既得利益集团”是柴睢亦不愿轻易招惹,亦或维护之,以至于部分世家至今表示忠于太上,皇帝柴篌若听信枕边风一味袒护刘毕沅走私,则恐难以服众。

届时,天子之威将何在?

以上不过是些再平常不过的交锋手段,朝臣谋士常用,非门外人以为多么波云诡谲高明晦涩,柴睢忽念起,这些事倘教李清赏知去,她会有如何说法和评价?

李清赏那女子,可有趣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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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 第二十五章

◎排场◎

有趣的女子带笔墨纸砚同侄儿在梁园四处抄瑞签,本以为梁园屋舍殿宇众多,凑够区区五十个对子轻而易举,事实证明是他们姑侄大意了。

不知究竟是谁偷懒,梁园许多瑞签内容重复。

午食,众人在井葵小院正厅之偏用饭,无有婢仆侍奉,柴睢从砂锅里盛出三碗黄焖羊肉,两碗分给其他两人,自己端走一碗,不以为此举有何不妥。

李清赏接下柴睢递过来的碗,嘴里边同李昊叹道:“下午再到外面民坊走走,今日定然完成它。”

李昊点头应着姑姑,接过“姑父”递过来的碗道了声谢,肉香垂涎中他迫不及待嘶溜口汤尝味,烫了舌尖,五官皱起来,语调却欣然:“姑姑,下午我们可否顺便出去耍?”

小孩子家家固有贪玩心思,虽偶会回忆起曾经历过的苦难折磨,多时吃饱穿暖惟图玩耍快乐。

“我们沿路往相国寺那边去,闻说好玩之事众多,只是你兜里休要再揣爆竹。”李清赏再三叮嘱着,过年这才第二日,李昊被炮仗崩破洞三件衣服。

说来也不知他们李家甚么传承,大小人皆喜欢往外跑。

待李昊无条件答应下来,李清赏犹豫须臾,转而问柴睢:“你下午忙否,要一起出门耍么?”

柴睢笑笑摇了下头,她现下不方便光明正大出门,年前遇刺消息放出去,别人心知肚明太上借机称病是不想和大内过多往来,不想出席许多场合,既然如此,梁园后续上有些事不要做得过火为好。

李清赏低头吃羊肉,有些烫,舀在羮勺上吹了吹,担心柴睢误会自己总是贪玩,主动解释道:“我首饰盒坏了,今日得空,拿去相国寺那边碰碰运气,合璧说,年节里相国寺里也会聚许多手高超艺人。”

相国寺离这里不算近,专程跑一趟还不准能找到合适的修旧人,柴睢道:“寻常桥市街口亦有修旧人。”

“我知,”李清赏把羊肉块送进嘴里,肉无羊膻味且鲜嫩有嚼劲,“日前出门时找过许多位桥市修旧人,他们说不敢保证原样修复,锁扣要更换,恐坏了盒上面螺钿图案。”

螺钿图案喏,柴睢想起来那个大红酸枝首饰盒,巴掌大小,扁平,螺钿图案,里头最多装双手镯与几对耳坠,是李清赏为数不多从庆城老家带来的东西,遂道:“便拿去相国寺碰碰运气,倘仍无人可修,不妨拿回来叫我看看。”

年节上相国寺较寻常喧闹百倍,人密如流水马多似虫蚁,并不安全,李清赏手里羮勺轻搅碗中热汤,微笑道:“还以为你会劝我莫去人多处。”

李昊正埋头狂吃,心思敏感地悄悄抬头看姑姑,看罢姑姑复看向面容和善的姑父,姑父平日里不是这种表情,只有在姑姑面前时才面容和善。

“你且好好吃饭。”柴睢回视李昊一眼,把小孩吓得缩缩脖子埋头吃饭,她继而转头看向对面李清赏,道:“人多处确实不易护卫,却然也莫要小瞧梁园上御卫,他们前身乃天子内御之军,一对三禁卫绰绰有余。”

城巷之战中,守备军已算骁勇,而一府卫能抵三守备,一禁卫又抵三府卫,上御卫本事在禁卫之上,无疑只能更加厉害,老话说“身在福中不知福”,李清赏感觉自己是身在梁园不知梁园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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