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压竹枝(124)

作者:一把春 阅读记录

“人呢?”

芮英姣好的面容上露出狐疑的神色,二人也不像是会功夫的,这是如何将人摆脱的。

阿连迟疑着,见玉回不似怪罪的模样,于是又道:“选的那两个是公子手下的人。”

那二人是玉偕好友方锐手下的人,南下的路上玉回便打点好了二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我也不能久留,你把你知道尽数告诉我。”玉回正色看着芮英,言语间不仅急促了一些,眉间也微微蹙起。

芮英便也不再问,点了点头说道:“月喜姑娘先是跟着傅家小姐一起去了曹府,过了不过四五月就被发卖了出去,而后就被卖到了兆兴将军林祥府内。”

“兆兴将军?”

玉回一脸疑惑的模样,芮英见了不紧不慢地道:“就是…就是从前的林都统。”

都统。

由这个称呼玉回脑海里一时闪过无数的回忆,他有些讶然,沉默了良久,随后有些迟疑地开口说道:“他是不是有个女儿叫…林思若?”

这下轮到芮英困惑了,她惊讶玉回是怎么晓得的,“他是有女儿,只是不清楚名讳,你是怎么知道的?”

玉回哑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无事,许是我想错了。”

阿连不知道什么月喜也不知道什么都统,他站在一旁只觉听得云里雾里,他自觉这些不是自己该听的,于是站起身来往后退了退。

“可有法子把她赎出来?”玉回说话间捏紧了茶杯,他目光恳切地看着芮英,“亦或是传信于她?”

玉回目光迫切,芮英倒是不觉得,她自得地端起茶盏,语气有些无可奈何,“没法子,他们家从不来留香阁,这些可都是我托人打听出来的。”

一时屋内陷入沉默,芮英的话像一张粗糙的纱布罩下来,朦胧地笼在眼前模糊一片,让人心里烦躁起来。

突然芮英涂着红色蔻丹的指甲戳了戳玉回的手臂,不以为然道:“你如今手下有能派遣的人,何不遣他们去林府勘察一番?”

玉回先是一愣,转而摇头否决了,“不好,多有不便。”他说完盯着茶盏又愣愣看了片刻,方说道,“再过些时日众人都预备着大婚去了,松了警惕,再做打算吧。”

芮英撇了撇嘴,便也不再说话。

阿连瞧着二人似是说完话的模样,准备上前去提醒玉回早些离开,还没迈步就听见玉回说道:“方才…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有些迟疑,开口后像是后悔似的,一句话说的艰难。

闻言芮英难得地沉默了片刻,复又笑了笑,笑意中竟让玉回觉出自嘲的意味,她幽幽道:“方才那人是从前监卫司挥庸的指挥使,是来为他妹妹和离的事。”

“和离?”阿连小声地喃喃道,许是与玉回靠得近,说话的气息让他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正是,他两年前不知怎么便辞了官离开了京城,走之前将他妹妹嫁给了一个姓曹的进士,就是方才我说的,带着月喜去了的那个曹府。只是这姓曹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做了官之后便时常来留香阁,二人自然吵得厉害,婚后不过一年傅小姐便说要和离,只是苦于没有半个娘家人,那曹致甫又早早打点了官员,自然是没能得偿所愿。”

芮英说得认真,阿连也听得入神,听到这里不免皱眉,心里狠狠啐了那曹致甫一口。

“后来曹致甫也常来,年初的时候倒消失了一段时日,没过多久就传出来傅小姐有孕的消息,便一直到如今也能没和离……”

说到这里芮英垂下了眼,她的描得极好看的眉微微蹙起,神情不似平常混不在意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许是在同情傅小姐悲催的经历。

玉回听到此处似是觉得无趣,倒是有些听不下去了,他的双手掩于衣袖之下,神色平静地看了一眼芮英,站起身来冷淡地说道:“若有消息我再联系你。”说罢便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只是芮英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依旧垂首坐着,直到门被掩上她才卸了全身的力,蜷缩伏在桌上,长长的指甲戳进掌心留下深深浅浅的印子,她始终一声不吭。

……

曹府被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手头或还干着活却依旧伸长了脖子看着这一出好戏。

傅宴存站在门口与看门的小厮对峙着,他冷声道:“让曹致甫给我滚出来。”

小厮看着傅宴存的模样颤巍巍地摇了摇头,怯生生地说道:“老爷有吩咐…不见舅爷……”他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瞟了一眼傅宴存腰间的刀。

傅宴存便也不再言语,一手迅速钳制住小厮,抬脚便开始踹曹府的大门,他脚下用了十足的力气,踹着大门砰砰作响,一下一下听得人心惊胆战。

门闩被踢得咯吱作响,木头摩擦间的声音让人牙酸,看热闹的人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嘭的一声门闩终被踹断了,大门像是如释重负一般豁开了去,傅宴存毫不留情地松开小厮的衣服,抽了刀便走进了曹府。

见他手里拿着刀,曹府的下人们一时也不敢上前只是拿着棍子围着他,试探地挥着棍子。

傅宴存眸光一闪,他身子并不动,只抬手迅速地挥刀削去了那人手里一半长的木棍。

木棍砸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余下的人皆愣了,目光落在那木棍上又畏惧地看了看傅宴存,生怕自己的下场犹如这木棍一般。

傅宴存见状便抬脚往前厅走去,他还未走到便看见了颤颤巍巍走出来曹老夫人,她看着傅宴存神色惊恐,指着他连忙道:“贤侄…贤侄!傅大人!这是…这是做什么?”

闻言傅宴存并不理会她,只是道:“曹致甫呢?让他出来。”

曹老夫人并不直接回答傅宴存,而是说道:“致甫自然是要陪着傅玥养胎,你这样惊扰了她的胎气该如何是好?”

她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直看得傅宴存恶心。

傅宴存扫了她一眼,冷冷道:“曹致甫若再不滚出来,我必留不得他全尸。”

闻言曹老夫人心惊不已,她是知道傅宴存从前作为的,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对着一旁的手持长棍的下人喊道:“给我拿下他呀!大放厥词…这是…这可是强闯官宅!”

下人们面面相觑却并不敢。

傅宴存提着刀稳步走向曹老夫人,眉间似蓄着怒火,只是面容依旧沉着,他转了转手里的刀,刀锋对着曹老夫人的方向,一字一句道:“曹致甫呢?”

傅宴存气势逼人,曹老夫人看着像是要晕过去一样,却依旧撑着桌子勉强直视傅宴存,口不择言道:“致甫他…他可是你的妹夫!你这是要做什么?傅玥肚子里还怀着你的侄儿!你…你这是要杀你侄儿的亲爹!”

银刀泛着冷意,傅宴存眼神也渐变得冰冷,闻言他并未开口反驳什么,而是挥刀砍向曹老夫人撑着的桌子,那桌子瞬间就裂成了两半,曹老夫人撑了空登时摔倒在地,嘴里吚吚呜呜地哭喊着。

这时曹致甫才蹿了出来,他费力地扶起曹老夫人,双目猩红地看着傅宴存,声嘶力竭地喊道:“强闯官宅又残害官眷,傅宴存你…你你该当何罪!我定要禀告圣上将你…”

银刀逼近了他的脖子,凉意瞬间渗透曹致甫,他的双眼瞪大,口中依旧不依不饶地喊着:“我乃户部官员,你…你你你敢对我动手!”

傅宴存不耐烦地皱了眉,手下一用力就划破了曹致甫的脖子,银刀上瞬间沾上了鲜血。

曹致甫也愣住了,他惊恐地看着傅宴存,似是不相信他真的敢对自己动手,一时连痛都忘了喊,还是一旁的曹老夫人见了大喊起来他才惊觉。

“啊啊啊……娘!”

“我儿是朝廷命官!你竟敢对朝廷命官动手!”

“快把他抓起来抓起来!老爷都受伤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耳边尽是他母子二人刺耳的呼喊,傅宴存烦躁地看了他们一眼,手里的刀几乎是要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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