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压竹枝(160)

作者:一把春 阅读记录

我的离开是因为我们并不再是当年需要彼此双手紧握才不会走失的孩子了,就算离开,你仍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也依旧会为你挂心。

第125章

送傅玥离开的那天,傅宴存平白的又呕了血。

定下离开的日子后傅宴存就开始为傅玥打点行李,傅玥主张变卖了嫁妆充做她开铺子的本钱。傅宴存依照她说的找了典当行卖了,又想办法联系了船帮的弟兄们让傅玥水云二人走水路往青州去,不放心又安排了几人一路护送她们。

走的那天正好是曹致甫下狱的好日子,傅宴存再三叮嘱傅玥要每月给他寄信来,得到傅玥的保证后才放手让她启程。

忙了一上午,等到歇下来时已过了用午膳的时候,傅宴存刚准备随便吃点填肚子,谭阳垸又来了人找他。说是在看守猎场那几个朔卫的饭里发现了致命的毒药,幸而几人吃得不多并未出什么大事。

能在监卫司做出这种事情来自然是胆大包天,聂舒手底下的人对此事也并不含糊,等到傅宴存赶到时已经调查出下毒之人,此人傅宴存也认识。

正是写出那份供词,说是大皇子收买监卫司勾结禁军意图弑父篡位的张途,不过事发之后他便已经服毒自尽。

“是不是自尽还另说。”

傅宴存听过聂舒的汇报,将手里张途写的供词拿起来细看了片刻,复又抬头,道:“我记得他不是与唐子文共事过?”

聂舒点头,这事刚才在调查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曲掌司在任时,唐子文跟着张途做文书记录的,两人待了两三年吧。”

说完聂舒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补充道:“据说审唐子文时便是张途做的记录,还是他提了一句什么话才让唐子文说了实话,两人看起来关系匪浅的模样。”

傅宴存听完又指着手里的供词对聂舒说道:“张途的事情先放一放,眼下他们刚中毒正是心神不宁神经软弱的时候,你带人抓紧再去问问猎场的事情,看有没有破绽,一丝怪异都不能放过。”

陛下给了他半个月的时间作为期限,如今已过去了五日,他除了怀疑是池楼做的之外一丝别的线索也没有,更别说监卫司在池楼的监管下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限制。

好不容易利用张途帮他制造了机会,他让聂舒的人接管了大狱,一定要借此挖出东西来。

聂舒领命退了下去,傅宴存又仔细研究起那份供词来,看着看着便觉一阵头晕目眩,他刚抬起手就觉得腹部受到一阵挤压,毫无防备地呕出一口鲜血来。

傅宴存怔怔地看着,似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他伸手摸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低头看到鲜红的血液才真的回过神来。

他毫无征兆地呕血了,这次比上次更突然,完全没有给他忍耐的机会。

额上渗出细汗,傅宴存苍白的脸色和嘴角鲜红的血液让他看起来奄奄一息,他迟缓而费力地喘着粗气,一呼一吸都觉得无比艰难,沾满鲜血的手紧紧地抓着桌角才让他没有疼得跪了下去。

艰难的低喘持续了很久,傅宴存再直起身子时手臂都在打着颤,他缓过气来在屋里找了手帕简单擦拭了脸上和手上的血迹。

傅宴存伸手按了按腹部,想起或许是自己忙到现在还没吃饭才会如此,便又忍着痛准备出去吃点东西。

出门时遇到了雷礼宗,他明明神色匆匆见到傅宴存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傅宴存眉头皱了下,见他不说话也懒得在这浪费时间,转身便想离开。

雷礼宗见状又叫住了他,“唐子文没事吧?”

他不知道也正常,毕竟事情一出就被聂舒的人封锁了后续消息,多少打探消息的人都被聂舒挡了回去。

傅宴存凝眉看着他,见雷礼宗神色有些闪躲,想了想说道:“你去告诉池楼,张途畏罪自杀了。”说罢也没理会雷礼宗就离开了。

雷礼宗听完傅宴存的话顿时愣在原地,他没有傻到听不出这句话的意思,张途就是下毒之人,也因此服毒自尽了。

一瞬间雷礼宗如坠冰窟,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傅宴存离开的方向,四肢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迈腿就差点踉跄倒地。

张途怎么可能服毒自尽。

借张途的手对唐子文他们动手,最后又借此杀了他,而这个人只能是池楼。

沉默许久雷礼宗才动作僵硬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往主殿的方向走去,他的神色惨白,眼睛瞪得赫人。

傅宴存叫来了小二结账,出门时瞥见行人手里提着的药包,想起自己方才无缘无故地吐了血便想着也去看看。

只是到了医馆门口看了看排起长队的人又生了退意,便临时调转了方向,往芮英的住处去了。

芮英被傅宴存安排在城西的一处小宅子里,前几日傅宴存还找人去她那里写了一份曹致甫案的供词。

如今她要做到事情也完成了,傅宴存想是自己该去兑现承诺了。

傅宴存到时芮英正把琴搬到了院子里弹琴,日光洒在芮英身上,她的侧脸明艳美丽,气质出尘,见他来了也只是微微一笑,接着又低头弹了起来。

听着琴声停了傅宴存抬手让两个丫鬟下去,摸出来几张银票递给了芮英,“这是我承诺你的事情,眼下你的事情具已完成了,可以离去你想去的地方了。”

芮英仰头看着傅宴存,迟疑了许久才慢慢伸出手接了过来。

傅宴存说完又打量了这院子一眼,“你离开前记得打发人来告诉我一句,我还是在福顺巷那个院子。”说完芮英还是愣愣的,傅宴存自觉已交代清楚了便准备离开。

没走几步芮英就叫住了他,她声音纤细,有些急促,“我能不能见见玉回?就见一面!”

傅宴存回过头来看她,芮英和玉回之前有来往这他是清楚的,不过他们是从何时认识的,这交情又有多深他都不知道。

“你见他做什么?”傅宴存问她,眼神也变得敏锐起来。

在傅宴存的目光下芮英攥着银票的手紧了紧,“我有事告诉他,是他一直想找的那个人的下落。”

玉回一直想找到的人,傅宴存眉头微微一皱便懂了,可依旧没松口。芮英若是知道月喜的下落为何不一早就告诉玉回,为何要等到今时今日才说出来。

“嗯?”闻言傅宴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知道月喜在哪?”

芮英说道:“是,不过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他一个人。”

言外之意便是她必须要见玉回,玉回有多迫切地想找到月喜,傅宴存比她更清楚,所以傅宴存不得不让她见。

傅宴存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答应得很快,“明晚吧,我带他过来。”今晚他要再审一遍猎场的人,去找玉回的话可能会很晚。

见傅宴存应下后芮英似乎松了口,她抿了抿唇,脸上又浮现出笑意,朝傅宴存行了礼便又坐下来拨弄琴弦。

傅宴存凝眉看着她的动作,想起玉回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芮英对池楼最是忠心,她离开前要见玉回一面莫非是池楼的意思?

池楼的目的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傅宴存将他的目的作为事情的结果倒推事件的经过,一切都能找到合适的说辞,像是那套大皇子篡位的说辞,不就是为了制造定朝内乱鄢朝才好趁虚而入,只是这件事太不合理。

池楼有事找玉回完全可以自己去找他,没必要再让芮英来传话,还要让傅宴存带玉回出来,如此大费周章却又漏洞百出不像是池楼的风格。

傅宴存回到监卫司时还在琢磨这件事,以至于听见聂舒的话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唐子文说要见指挥你。”

傅宴存看着聂舒,片刻后才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除了他其他人还问出什么了吗?”

聂舒面露难色,“四个人一个比一个嘴硬,唯有唐子文还算好的,提起他女儿才说要见指挥你,不过除此之外再怎么逼他他都不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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