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压竹枝(165)

作者:一把春 阅读记录

那堵高墙就在眼前,从墙内垂出了一枝弯弯的竹枝,小巧的绿叶摇摇晃晃,落了一两片竹叶在玉回眼前。

玉回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会选中我们呢?”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傅宴存却听懂了。

这世上那么多人,多少不甘无奈,为什么是他们两个再活过一次。

傅宴存看着玉回的身影映在那堵高大的白墙上,削瘦的身影和摇晃的青竹,烙在他心里是无数次梦回的画面。

“或许是我比他们更迫切想要找到你,所以上天可怜我。”

玉回闻言轻轻笑了,他转过头来看着傅宴存,眉眼疏动,像身后的青竹一样淡雅的神色。

“那它为什么只可怜你不可怜我,又让我重新来受苦。”玉回俯下身捡起地上那片竹叶,“是不是只有让我们都受到折磨,才能对得起他让我们重活一次。”

“这是代价吗?”玉回问傅宴存。

他抬头看着傅宴存,一双明亮动人眼里含着水汽,等不到傅宴存的回答,眼睫眨得飞快,似要落下眼泪来。

傅宴存俯下身伸手揽住他的后颈,俯身吻住他的唇,久违的亲密触感让两人都僵住了动作,玉回直直地看着傅宴存,须臾后闭上了眼。

傅宴存的唇舌和后颈的手一样滚烫,他贴着玉回冰冷的唇缠绵地吻,绵长热烈的吻让玉回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只是他越退后傅宴存就侵占得越深,唇齿交融间他的呼吸都被傅宴存掠夺。

玉回吞咽不及,喉中发出细微而暧昧的呜咽,手颤抖地抵在傅宴存肩上,松开了竹叶揪住了傅宴存的发梢。

傅宴存垂眸看着玉回泛红的脸颊和耳尖,伸手拂去他眼睫下渗出的眼泪,于是慢慢退开来,贴着玉回的唇没再动作。

银月高悬,静谧的夜里蝉鸣声高低和着,放肆地宣泄着对春日的爱意。

傅宴存站起身来,将玉回拉进怀里,靠在玉回的耳边,声音低哑带着潮气,“不是,我侥幸的代价不会是你。”

“也许是因为爱意比恨意更难消磨,所以再有机会让我向你诉白。况且我们经过了这样多的磨难,代价至此,往后便尽是坦途了。”

玉回环抱傅宴存的腰身,靠在他的胸口重复了一句,“尽是坦途。”

高墙之下,耳鬓厮磨,脆生的竹枝被夜风晃得高高低低地起伏,最后搅乱了白墙上相拥依偎的人影。

第129章

昨晚傅宴存等着玉回睡着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是玉回昨晚等着傅宴存走后又醒过一次,然后便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快到四更才又模模糊糊地睡了。

睡前约好了今日午时三刻傅宴存来接他去找月喜,因而一早玉回便醒了,叫阿连来替他洗漱时还把阿连吓了一跳。

“殿下今日这样早就起来了?”阿连净了手,将手帕拧干了递给玉回。

玉回擦脸的动作顿住,瞥了阿连一眼,道:“这话什么意思,我平日起得很晚吗?”

岂料阿连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神情认真,掰着手指头细数起来,“殿下前些日子不知道有多嗜睡,早上睡到巳时一刻才起,用了午膳又要睡,一觉醒来就到用晚膳的时间了。”

听阿连这么说起玉回不由得面红,往日他也没得自己睡得这么久,他将手帕递给阿连,小声说道:“有这样夸张吗?你有没有记错啊。”

闻言阿连立刻摇头,举起手来发誓,恳切地说道:“起初我还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膳食里做了手脚,还让太医来检查过,可什么毛病都查不出来,结果就是殿下贪睡。”

玉回面上的红渐渐退了些,别过头去认真道:“这些日子这么累,我多睡会儿也不妨事的。”

知道玉回是不好意思了,阿连嗯嗯啊啊地应付了,转身时突然盯着玉回的嘴角大喊了一声,“殿下!”

玉回被他吓得趔趄一步,蹙眉不解,无语地看着他。

阿连还没说话便先红了脸,他指着玉回的嘴角磕磕绊绊道:“殿下你…你…真的跟那个…男的……”

听着像胡言乱语,玉回刚想说他是不是太无聊了拿自己寻乐,结果看到他手指的方向顿时脸颊发烫,耳尖红得不像话。

玉回转过身去,连忙打发阿连出去,“你出去传膳来,快去快去。”

见状阿连喏喏应下,忙不迭地退下了。

听见屋内没了声音,玉回赶忙跑到桌前,凑近铜镜仔细地看,下唇有一道浅浅的痕迹,结痂了颜色比唇色深了许多。

玉回伸手捂住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又觉得像掩耳盗铃,磨蹭着又把手放了下来,耳尖却比方才更红了。

等到阿连带着伺候膳食的人来时,玉回已经不那么害臊了,正襟危坐地看着他们动作,可阿连倒是不敢抬头了,把头埋得低低地不敢看玉回一眼。

玉回也不好说话,怕二人又再尴尬,正用着早膳却有侍从来报玉贤来了。

见状玉回收拾不及,只好让玉贤先坐下,忙问道:“皇兄可用过早膳了吗?”

玉贤绷着嘴角点了点头,他脸色严肃,看着不像是只过来打声招呼的模样。

“你们先下去吧。”玉回吩咐阿连带着人下去了,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皇兄,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玉贤神色严肃地看着他,须臾颔首道:“已过去五六日了,我还是没收到父皇的回信,连庞大人同样也没有收到一丝讯息。”

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双眼紧紧地盯着玉回,“你和那个监卫司的人有来往吗?可有收到父皇的回信?”

听见玉贤提起监卫司的人玉回下意识以为是傅宴存,吓得攥紧了勺子,指尖捏得发白。细想之下才辩出他说的是池楼,悄悄松了口气,道:“没有,监卫司负责调查此事,我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与他有联系。”

其实眼下根本就不是池楼负责此事,只是玉贤不知道他便也撒谎骗一与眼梧骗了,他与傅宴存的事情尚且不能被鄢朝的人知道。

玉贤打量了玉回片刻,来定朝这些日子他倒是更看不透这个弟弟了。在鄢朝是谨小慎微,若非父皇主动提及他,从也不出头冒尖,原以为他只等获封亲王后远离帝都安稳余生了,偏偏他又争了这一回,来到定朝后便是什么都变了。

“当真?”玉贤的眼神清明,他并不傻,并不会全然相信玉回的话。

玉回放下了勺子,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嘴,静下心来,朗声道:“我没有骗皇兄的必要,如今我们都被困在弘光阁不说,就算是我真的同他有联系也知道了父皇的打算,那我为何不告诉你们,难道凭我与他就能成事吗?”

“若依照你所说,那人在定朝树大根深,没什么做不到的。”玉贤语气强硬,只因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何到现在都没收到一封信,唯有的原因便是池楼截住了所有的回信。

听了这话玉回才算是明白了,玉贤今日前来是为质问他的,他怀疑自己同池楼私自联系,暗中勾结,是另有所图。

“池楼此人动摇与否且先不论,这弘光阁守卫重重我要如何与他取得联系?皇兄当也知道,除了定朝的守卫尽是胡将军的手下,我如何能劳动他们行我方便?”玉回慢条斯理地说,语气并未有一丝急促,“一封信在路上不知道要经多少人的手,兄长不妨让心腹跑一趟来得更快。”

玉贤垂眸,像是在认真思索玉回的话。玉回飘零在外多年,于军营朝廷皆无助力,况且他抢了玉翰的机会,胡景行定然是不会帮他。再说池楼的此人立场目前存疑,如此想来,他应当是没有机会与父皇再有联系。

“不是我疑你,眼下我们孤立无援,我也只是着急。”玉贤有些气馁,他还从未陷入过这样的困顿中。

玉回静静打量着他并未出言安慰,只是见他再不提自己与池楼的事便猜他应当是信了几分,想了想又说道:“池楼的事情我再想想,若有了办法会立刻告知皇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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