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压竹枝(169)

作者:一把春 阅读记录

他的痛苦和愧悔,在这一叠纸上瞧得明了。

“琉青,我有些不敢靠近桂花树,我怕一走近就会想起你。”

玉回瞥了一眼没说话,他只是别过了头,眼泪就顺着脸颊落了下来,连珠似的,心痛得好像快被抽离。

他明明还握着傅宴存的手却觉得一切都快消失了,他这场重生,这场濒死的梦快要醒了。

可是这样痛的梦醒来后,在任何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他好像都会想起傅宴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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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们这一章写得我有点那个了…… 完结的话可能还有十章?

第132章

把那厚厚的一叠信紧紧攥在手里,回头前玉回抬手擦干了眼泪。

“你不要再说了。”玉回抬头看向傅宴存,双眼通红,眼角还挂着泪珠。

傅宴存一直沉默着,见玉回这样心像被捏紧了痛得喘不过气,伸手将他揉进怀里,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不是故意惹你伤心的,只是私心怕你忘记我。”

他将这些信作为筹码,要求玉回永远记得他。

玉回已经止住了泪意,他松懈了一直紧绷的身子靠在傅宴存怀中看向窗外,树梢上落了一只鸟儿,嫩黄色的羽毛被阳光照得发亮,它跳跃着把日光搅乱得如利刃,明晃晃地刺伤玉回的双眼。

“我怎么会忘记你呢……”玉回看着鸟儿又再次飞远了,“这么多年都能没忘掉。”

傅宴存的手贴着他的背脊,低声道:“辛苦你一直记得我。”

温暖和煦的午后,庭院内绿叶森森,窗前二人相拥而立。

或许是知道往后时光有限,每流逝一秒都让彼此更渴望拥抱,静谧无言却也觉得满足。

再回到弘光阁已将近黄昏。

玉回不准傅宴存晚上跟着他一起去,勒令他晚上回到福顺巷一定要好好歇着。傅宴存不敢违背他,保证自己今晚会好好歇息,明日一早就进宫面圣力求一举拿下池楼。

闻言玉回思忖了片刻,道:“需要鄢朝做什么吗?玉贤倒是不用担心。”

池楼若是被傅宴存针对,不可能会坐以待毙,而他极有可能会寻求鄢朝的帮助。眼下玉贤并不信任池楼,就算接到了池楼的求助怕也只会置之不理。不过庞允承近来也在派人调查池楼,难保他不会和池楼搭上线。

傅宴存摇头,此事交出了池楼,无论如何都会损定朝颜面,鄢朝并不必再三要求严惩,只需等着定朝解决此事后再启程回朝即刻。

“你不必费心,现下陛下还愁查不出人来,不会对此多加刁难的。”傅宴存说着视线转移,伸手抚过玉回的眼睛,“眼睛有些肿了,你让人拿冰敷一下。”

玉回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伸手碰了碰他的嘴唇,低声问他:“痛不痛?”

傅宴存勾唇,眼里映出玉回的身影,笑得温柔,“不痛。”说完又一把将玉回拉到怀里低头吻着他,他今日真是感觉怎么亲热都不够。

玉回也吻住傅宴存,舌尖划过他唇上的伤口一时不敢用力,只能被傅宴存搂着亲得耳尖发烫。

一吻结束二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傅宴存放在玉回腰上的手紧了又紧,突然想起玉回今晚还要跟着池楼出去,垂眸问他,“今晚我不跟着你,那你出去的事情要告诉鄢朝的人吗?”

玉回也正在想着这件事,他不想玉贤知道自己和池楼有来往,却也明白今晚实在是个好机会。他来定朝后池楼并不轻易来找他,现在池楼在如此关键的时候找他必定是有要紧事,即便是不让傅宴存跟着去,他也得选一个能拿决断的人。

“我心里有一个人选。”玉回看向傅宴存,“此次随行的将军,胡景行。”

这个名字在傅宴存脑海里过了一遍,“就是那个高高壮壮的?”

玉回颔首,“一则是鄢朝如今的情况玉翰确实是最有可能被立储的皇子,他几次旁敲侧击都表明他是玉翰的人,我此次帮他一把也算是留条后路给自己。”

池楼若真被正法,他手底下的各种势力群龙无首,胡景行若真能让其归顺,也算是欠了玉回一个人情,有胡景行在玉翰往后也不好太为难他。

“二则,他是将军,就算没办法带着人跟你一起去,知道你的去向。”傅宴存担心地握着玉回的手,“若是遭遇不测,也不是全无帮助。”

傅宴存说的不错,玉回又顺着他的话嘱咐道:“这话我也说,现在月喜在你有什么不方便就叫她帮帮你。明日让她再陪你去看看郎中吧,或许…能再开一些药呢?”

就算是他看似接受了这样的事情,却也不能真的坦然面对,心里总还残留着一丝期望。

傅宴存知道他心里依旧记挂着,怕他难受便连声应下来,“我都记着呢,你晚上出门要加一件披风,明日要是一切顺利我会来找你。”

“嗯,你千万千万要当心。”

玉回做不到对死亡的若无其事,他害怕更难舍,如今与傅宴存见的每一面都像是最后一面,他害怕傅宴存会在某一刻突然消失,结束他与从前的所有联系。

生命的消逝或许正是如此,悄然而寂静。

所以在傅宴存要离开的前一刻玉回又伸手抓住了他。

“我等着你,你一定要来好不好?”

玉回抓住傅宴存,手指僵硬地攥着他地衣角,语气低落却又紧张。

傅宴存离去带给玉回的来自死亡的恐惧从未如此具象,它像是在夜色中化身为了巨兽,蛰伏在黑暗中,只等傅宴存转身的瞬间就要将玉回吞没。

天色渐晚,看着彼此逐渐模糊的轮廓,平日里被掩藏压抑的念头更甚。

傅宴存明明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不应该做出任何承诺,可所有的理智都玉回的双眼里化了缠绵的春风。

他垂眸看着玉回,言语间蕴藏着无限柔情,“好,我一定来。”

可傅宴存的再三的承诺和迁就并未缓解玉回心里的恐慌,玉回又疾走几步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走得急大腿撞到突出的桌角,疼得玉回瞬间咬紧了牙关,他忍着痛,慢慢地说:“我不回鄢朝了,等池楼的事情一结束我们就去别的地方吧。”

不回鄢朝也不留在定朝,这两个地方都不好,傅宴存走后那些破旧的回忆堆积起来会压垮他。

傅宴存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那一天,他借着昏暗的天色隐去眼底的担忧,状似轻松地说道:“与定朝南边接壤的陈朝有一个叫做甘东城的地方,书上说那里气候常年温暖,草木丰茂。你觉得如何?”

玉回牵着傅宴存的手,这才觉得悬着的心落了地,闻言只点头道:“都好,事情一结束我们就离开。”

傅宴存掩唇笑了,只是这笑意里有几分落寞没叫玉回看见。

脚下的地面洒了一片月光,玉回顺着光抬头看了眼,月亮终于爬上树梢。

“你回去吧。”

玉回松开傅宴存的手,主动往后退了一步,让银白的月光占据了彼此的空隙。

傅宴存双眼紧紧地看着玉回,往前走了一步,俯身吻在玉回的脸颊上,低声道:“那我走了。”

玉回站在原地看着傅宴存逐渐被黑暗吞噬的身影,心里如浪潮般的恐惧向他袭来。

他站在窗前看着竹林的晃动,手搭上窗棂,看着手心的月光,他从未想过傅宴存也会变得像是天幕上的一弯银月。

只在夜色之中悄然而至,如梦如幻,好像玉回怎么也抓不住他,一眨眼便从手心溜走了。

阿连来到时便看见玉回失魂落魄地站在窗前,脸被月色照得发白,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若不是看见他眨动的眼睫,阿连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尊雕像了。

“殿下……”阿连怕惊扰到玉回,声音很轻,“要用晚膳吗?”

他在屋外等了很久,准备的晚膳热了好几次他才忍不住进了屋。

玉回慢慢转过头来,目光在阿连身上聚焦,最后开口道:“你请胡将军过来,就说我有事同他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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