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自己也没想到萧泠音还记着他那日的情绪。

萧泠音把花送了，看着谢晏心情不错，便觉得目的已经达到。

她也不多停留，站起来说：“没别的事儿了，你继续忙。”

那日得到文渺的证词之后她就一直在寻找证据，到如今也找的差不多了。

萧泠音让人把文渺从牢中提出来，准备去玉京。

文渺再看见外边的天光，他知道他自由了。

他先被人带着送到萧泠音面前，萧泠音抬头，见文渺头发乱成一团，让人先去沐浴，也换身衣服。

整理干净之后，文渺再次被带过来。

萧泠音说：“证据我都已经找到，证词是你写的，回玉京后，需要你作证。”

文渺也不为自己的旧主辩护，答应的非常爽快，“萧将军有什么需要，只管和我提。”

在牢狱中这些时间，文渺明白了，既然如今他受制于萧泠音，凡事就应该顺着萧泠音。对着干不会有好下场。

萧泠音笑说：“这样便好。”

文渺换了衣裳，一扫过去的颓丧之气，他朝萧泠音行礼，“萧将军是可以成就大业之人，文渺愿效忠于萧将军麾下。”

他深知萧泠音不会忘记文家做的事情，只得自己先谋一条出路。

只要萧泠音容他，他便有生路，文家也有生路。

文渺这般投诚，虽在情理之外，却在萧泠音意料之中。

萧泠音问：“你准备怎么效忠我？”现在有求于人的不是她，她不用着急。

再说，文渺这样的人，若非有用，她是半点也不愿意接触的。

她等着文渺的回答。文渺脸色微变，片刻后，双膝落地，“我是文家嫡系，如今天下大乱，萧将军便是乱世枭主，我回玉京，必定尽全力辅佐将军。”

文渺这番话虽是为了自保，也有不少出于真情实感。

大周皇室眼看着就不行了，他不止得为自己考虑，也得替文家着想。

萧泠音站起来，并未把文渺的话放在心上，而是道：“未来事不可知，你只需配合我把真相大白于天下即可。”

她明白文渺的意思，她的确也需要世家的助力。

可萧泠音不信任文家，文家背刺过北漠城，就永远是她的仇敌。

萧泠音不会也不愿给文渺一个确切的承诺。

把西域使者送上返程，月扶执意留下，去信到西域说要留在洛城玩乐。萧泠音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月扶要留，她便留着。只是她还得抽调些人盯着月扶。

她没有因为月扶那天对她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就对月扶放松警惕。在她眼中，月扶始终是他国的王子。

洛城交到李峻手里，萧泠音去玉京，自然要把原本就是玉京的人也送回去。

玉京得知萧泠音要送璃月公主回来，没多少人高兴，反倒都担心起来。谁也不知道萧泠音做出这种举动，是为什么。

萧泠音的大军压在玉京城外，她带着一支亲卫入京。

谢晏和谢晴返回谢府，刚一回府，人就被谢家主扣下，再不让出门。

萧泠音也不等通传，就带人闯入了朝堂。

文渺和璃月跟在萧泠音身后。

宣和帝见到殿上的人，目光惊恐，按着膝盖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问：“萧将军来此，不知是为何事？”

萧泠音侧目看文渺一眼，文渺走上前，“禀陛下，是为了一桩去年的旧事。”文渺话中强调“去年”这个词眼。

去年，去年大周发生的事情太多，甚至繁荣数百年的大周就在去年被柔然侵占边关城池，皇帝却还重金求和。

但这些事都没压在宣和帝心中。

宣和帝如今看着萧泠音，想到的只有北漠城那一件事。

他冷声道：“既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何苦再提。人还是要注重当下才好！”

宣和帝怕旧事重提，去年的他犹担心萧泠音手中权势过甚，如今的他，便是惧怕萧泠音不给他活路了。

但世间之事不是你怕，就能躲过的。

萧泠音讽刺宣和帝，“陛下倒是注重当下，若能不兴兵打仗，反倒愿意给柔然人送钱。也不知国库如今是有多充盈，供不起北漠城军粮，却供的起柔然人！”

大臣们听了萧泠音的言语，纷纷低头。

当初不给北漠城派粮，或是压榨北漠城的粮饷，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出了力。

他们以为自己只是保留了自己的利益，谁能想到大家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让北漠城空等。

萧泠音的话掷地有声，她冷眼看着宣和帝，“但今日来，我却是为另一桩事。”

“去年害我北漠城的大败一场，想要我命的人，”她边说，边环视四周，见众臣低头，不禁冷笑，继续说道：“今日也该血债血偿。”

宣和帝表情未变，“不知是何人要害萧将军？可有证据？”

他想知道的只有一点，萧泠音有没有证据。

若有，他得及时把证据销毁。若没有，萧泠音爱说什么说什么，于他无碍。

萧泠音抬头，对上龙座上男人冰冷探究的眼神，她微微偏头，目光喋血，语气却玩味，“是你呀。”

那些大臣当萧泠音在开玩笑，有人甚至胆子大了起来，插话说：“萧将军别开玩笑，陛下之前最信重你，你是知道的。”

萧泠音说：“后来陛下还信重谢晏呢，怎么就把他一个人派到洛城去了？”

谢晏是接了陛下密旨去的洛城，其他人不知道，陛下只说了谢晏告假。后来他们听说谢晏被扣在洛城，陛下也没给出一个解释。

她说到谢晏这事，其他人似乎有些明白陛下的想法了，但没人敢把这话宣之于口。

但萧泠音没什么害怕的，她看着宣和帝，问道：“陛下，你说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宣和帝脸色铁青，“朕派谢卿执行密旨，与你何干？”

萧泠音呛声回去：“陛下若不把人送到我手底下，我也懒得问这一句。”

把谢晏送到洛城去，可不就是送到萧泠音手底下了吗？但这话落在其他人耳中，总觉得有些奇怪，理是这么个理，可一般人都不会这么说。

她手握在腰间的剑上，目光凛然，“你有什么密旨可执行的？是想夺谁的权，还是又想要谁的命！”

萧泠音一点儿不客气，说完之后，懒得再和人虚与委蛇，把文渺写的证词的复印版从怀中取出。

她让亲卫挨个人挨个人去送，确保每位大臣手里都拿着一份。

宣和帝喊侍卫进来，萧泠音却说：“陛下若是想比武力，我就有兴趣了。”陨从鞘中拔出，闪着寒光，大殿到龙椅的距离，萧泠音眨眼就到达。

她把陨架在宣和帝脖颈上，“现在能配合我了？”

宣和帝怕受伤，往后瑟缩着，可薄薄的剑刃却是一毫不让，紧贴着他的皮肉。

下面的大臣无暇顾及宣和帝，被“逼迫”着看手中的证词，眼神由镇定转向震惊，最后看完，看向宣和帝，目光只余失望。

朝中议论纷纷，萧泠音问宣和帝，“你想好怎么赎罪了吗？”

宣和帝却还在据理力争，“那张纸不过是一面之词，难道她说谁做什么就一定对吗？”

萧泠音好像被他提醒了，“哦，得要证据。”她给文渺递了个眼神，文渺抬起左手打手势，把准备好的人证物证叫进来。

如今算证据确凿了。

宣和帝脸色悲戚，他知道萧泠音有仇必报的性格。

他落在萧泠音手里，不会有好下场的。

宣和帝合上眼皮，静静等死。却感到脖间的凉物突然消失，他等待片刻，睁开眼，却叫萧泠音将剑收回鞘中。

萧泠音说：“大周还不能乱。”所以她只能容宣和帝再活段时间。

“你想想该怎么弥补。”她再次提醒。

第54章 暗流涌动

宣和帝听明白了萧泠音的意思。

萧泠音想要他的命，但形势所迫，为了大周的安稳，准备再让他活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