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皇后/红颜依稀(139)

  “六郎,”她低低地唤着他,“我们生一个孩子罢。”只是这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呆了一呆,仰面看向那怔愣住的面孔。抓在自己肩头的右手分明加了些许力度,她不由疼得皱起了眉。

  一天一地的风雨住了,轰鸣的雷声也住了,沉香烛摇漾的光影映在紫玉屏风上,晕染出一片温柔的色泽。李锡琮收敛了适才的讶然,眼中也游移起柔软的爱怜,他垂下头在她额心正中吻了吻,方低声道,“好,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

  合欢被覆在身上,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阖目笑道,“此刻,我只觉得有你就好。”他说得那般平静,全不似刚才的霸道。周元笙将头枕在他手臂上,只觉得这一刻极是安稳,和外头的天地一模一样,皆是雨过天晴后清爽怡然的安稳。

  只是这安稳并长久,三日后宁王府中已是一片素白。会昌二十一年七月丁酉,皇帝崩于乾清宫暖阁。消息传到北平,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周元笙到书房寻李锡琮之时,他正与宋蕴山交代诸多事宜,因叮嘱道,“国丧期间,你只盯好了府里众人,万不可出一点差池,若有不合规制的人或事,也不必回我,从速处置了就是。”

  宋蕴山一一应是,方告退出来。行至周元笙身侧时,忙又躬身问安,只是仍向前次一般,将头垂得极低。因着丧服,越发显得他身形瘦弱,面色惨淡,恭敬之中又透着些许腼腆畏缩,便看得周元笙直想发笑,偏又不好在这个时节笑出声来。

  待他走了,李锡琮才靠在椅中,以手支颐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周元笙一面坐下,一面打量他脸色,不过略略有些倦态而已,想着他这般年轻原也不至体力精力不济,何况他一向身体极好,便疑心那倦意也是故意装出来的。

  “倒也没什么可辛苦的,”她微微笑道,“府里有周总管,又有宋长史,无论内外事宜皆不用我太过操心。是以我才能抽空来瞧瞧你。”

  李锡琮揉着右侧太阳穴,点了点头道,“幸而国朝规矩,藩王在外不必回京奔丧,不然路遥千里,才是真的辛苦。”

  周元笙想了想,微微摆首道,“这话听上去不像,还是不必说了罢。”李锡琮笑了一笑,道,“怎么忽然间谨小慎微起来,不像你平日里的做派。”

  周元笙轻轻嗔道,“我见你才刚叮嘱起人来自是一板一眼,极重分寸,怎么轮到自己又全不忌讳。”言罢转口道,“何况若真要回京奔丧,于我而言也不过是礼节规矩,于你才是切切实实的奔丧。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么?”

  李锡琮默然片刻,终是摇头道,“回京么?我便不想,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回去。国朝的这条规矩确是不近人情,不过也自有它的好处。”

  周元笙闻言,轻轻一叹,半日方转了话题,问道,“娘娘近来可好,只盼她别太过伤心才是。”

  提到如嫔,李锡琮面上的神情瞬时柔缓了下来,笑笑道,“你大可放心,母亲安好。等过些日子,皇后上了皇太后的尊号,母亲改称太嫔,仍旧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恐怕倒比从前更为清净。”话锋一转,淡淡道,“只要我安分的待在北平府,母亲的日子总不会太糟。”

  周元笙唔了一声,想想这话背后的酸楚,却也笑不大出来。良久无语,只见李锡琮摸出一把铜钥匙,将书案下方紧锁的暗格打开,冲她招了招手,“眼下有件事要你陪我,你且去将门锁落上,我带你见一个人。”

  周元笙满腹狐疑地站起身来,依言锁上了房门,却无论如何想象不出这房中还能藏着什么人。见他微微一笑,趋近牵了自己的手,行至书案后头的墙壁前,掀开墙上挂得一副山水长卷,用力一推,那墙壁登时便似一扇门般,裂开了一道缝隙。

  墙内原来别有洞天,虽无门窗却自有灯烛光亮,许是他不久前才刚进来点燃。周元笙头一次知道这里尚且暗藏玄机,心头正自好奇,见他并不解释,自己也不好多问,只是依着他方才的举动推想那开关墙壁的按钮应该是藏于暗格之中。

  室内光线到底有些昏暗,周元笙眯着眼睛适应了一刻,方看清内中只摆了几个桌椅,正面设有一个小小香案,竖着一道灵牌。走近看时,见上头赫然写着,先从母萧氏孺人之灵。

  李锡琮松开周元笙的手,上前焚香叩拜,其后将三炷香插于香案上,垂手肃立不语。周元笙鲜少见到他有这样恭谨的时候,不禁也肃然起来。正打算拈香随他叩拜,却被他伸手拦住,摇头道,“她是我从前和你提过的废妃萧氏,我小的时候叫她一声姨母。她算是我的亲人,也算是我的恩人,却不与你相干,你不必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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