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帝王家+番外(22)

作者:月亮文 阅读记录

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下,预想中的哀戚绝望并未发生。臧宓心中十分平静,默然进了院子,收了伞放在门边的石臼中。

“徐家舅夫人来了,正在你母亲房中。”

陈妈回过神来,紧忙跟在臧宓身后,怕她贸然进了夫人的院子,又不晓得该不该去知会臧憬一声。

臧宓脚步一顿。徐家舅夫人便是她母亲徐氏的长嫂,徐闻的母亲。

“是为哥哥的事来吗?”臧宓忍着心尖的颤动,只觉得连呼吸都要凝滞。

臧钧的官司,臧憬求了许多人。只是她舅父为人刚直不阿,与李郡守素无私交。臧憬也没脸求到他面前去。

陈妈支支吾吾,并不敢觑臧宓的眼神:“这老奴哪得知?只是这个当口来,不是为钧哥,便是为你的婚事。你是不知道,如今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说你……嫁给个……”

陈妈吞吞吐吐,她今早出门买菜,遭了许多奚落,人人争相来与她搭话,实则不过想从她嘴里套出几句劲爆的内幕消息。许多话过于难听,并不适宜进臧宓的耳,她挑挑拣拣,想捡两句稍微温和些的,一时语迟,不知当如何形容传闻中的那位姑爷。

臧宓心中所有挣扎的希望片刻间沉寂了下去。昨夜的婚事虽然荒诞,却有锣鼓,有官府的文书,有李郡守的走狗推波助澜,想要悄无声息掩瞒过去,又怎可能呢?

徐闻的母亲此时登门,大抵也只为来与她退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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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心病

臧宓回房中换过衣裳,简单梳洗过,到底往徐氏的院子里走去。

几个丫头被赶出来,躲在一处亭子里说闲。臧宓没往那头凑,转身从另一侧廊道外的杏树下穿过去。

低低的啜泣声从小轩窗下传出,尚未靠近,臧宓已听到徐氏的哭声。

“如今世风日下,倒也没从前那般讲究。贞婉有志节的女子愈发稀少,莫说平民,就连士族中离婚再嫁的也不在少数。李承勉任期将满,将来离了宜城,叫阿宓再与那家离绝改嫁,只要嫁得远些,外人又哪知这些旧事?”

“这般盲婚哑嫁,岂能落得个好去处?我这心里如猫抓一般,阿宓与三郎原是那般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徐氏再提起徐闻,徐夫人打断道:“我今日来,你哥哥在家中发了好大脾气。你也晓得,他惯是个骨鲠的性子,一意要与臧家父子割袍断义。说钧哥儿枉顾伦常,臧憬纵容孽子,欲以美色贿赂上司……”

屋内,徐氏一阵疾咳,挣扎着爬起来,噗通一声,跪在徐夫人面前,泪流满面道:“怪我没将钧哥儿教好,可阿宓有今日之祸,又做错了什么?我只求嫂嫂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将来能给阿宓一个容身之所。便是做妾,让她跟着三郎,总好过远远打发了,往后再见不得她一面……”

徐氏这样哀求,姿态又放得极低,二人原是亲密的姑嫂,徐夫人萧氏原本恼她这时候还想攀扯徐闻,可纳妾不比娶妻,倒也拉不下脸说什么拒绝的话,只推说还要回家中问过丈夫的意思,再做定夺。

萧氏出门之时,臧宓就站在屋外廊檐下。春雨绵密,院子里的青砖被染成深浓的墨色,臧宓一身天青色曲裾,头发妆容仍如从前,透着一丝不苟的精致秀丽。

萧氏断断想不到今日能在此见到她,神色有片刻地凝滞,尔后诧然问她:“你不是……”

话脱口说了一半,却又顾忌臧宓难堪,脸色怪异地闭了嘴。

臧宓叠手屈膝,对萧氏行了一礼,态度恭谨:“徐夫人关怀,臧宓铭感五内。”

她仍如从前一般温婉端柔,可徐夫人却觉今日的臧宓与以往不大一样,至于哪里怪异,一时却又说不上来。

等马车驶出臧家,徐夫人才后知后觉想起,往日臧宓总笑晏晏称她一声舅母,今日叫的却是徐夫人。想起在屋中时所说“割袍断义”,想必被臧宓听见,又不甘做徐闻的妾室,所以故意拿话刺她。

可她也不仔细想想,她如今是个什么名声!便是徐家同意她嫁过来做妾,只怕也是委屈了三郎呢!

这头臧宓进屋之时,徐氏仍颓然跪坐在地上。天气寒凉,她折腾这一回,胸口越发憋闷,一口气喘不上来,咳得头昏脑涨。

臧宓忙上前去扶她。徐氏本以为是屋中哪个丫头,等转头发现是臧宓,顷刻间泪如雨下,捶着她肩头,不住怨道:“你爹是个蠢的,你也没长点脑子?由着他作践你……”

可思及臧钧,徐氏不由又酸了心肠,父母尚且束手无策,怪责臧宓又有什么意思?这世道如此,权势大过天,臧家父子仰人鼻息,自家送上把柄到人跟前,无怪人见色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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