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璋(174)

作者:十九同尘 阅读记录

大夫人被妯娌们抱着,神情无悲无喜,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哀伤无助的虞巽卿,无声地笑了笑,这样好,这样更好。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九夫人已经哭泣到累倒在虞九郎的尸体上,族人们各自坐在了胡床上微养着神,待着虞巽卿清醒来。

虞巽卿还在怔怔地抱着儿子,望着那四方的黑天。

不知是谁摔了茶杯,骤然惊了他,他立刻捂住了虞七郎的耳朵,“七郎别怕,不是打雷,不是打雷。”

看得众人心酸,虞舜卿轻叹了声,“二嫂去得早,都是二哥一手养大的七郎,怎么就……”

他话未完,忽有一人从院外急忙跑进来,惊慌失措地喊道:“八……八郎堕马了。”

众人惊骇,几位族老由人搀扶着起身,急切问道:“人呢?伤得如何?”

“伤得重,且来不及回府了,就近找了家医馆安置着。”

虞八夫人一听就慌了神,忙疾奔出去。

虞舜卿眼神一闪,也匆忙跟着出去,却被几位族老叫住。

“五郎,八郎情形恐怕不好。”

虞舜卿当即也神色凝重起来,“侄儿明白,我这便去府衙将三哥……”

族老打断他,“五郎,事重,三郎莽撞,你须在这里守着。”

未离开的族人们一见,都知道了这是何意,倒也没有谁多说什么。

虞舜卿面色为难,想了想才郑重地点了点头。

等到更人又唱过一更,他便叫众人先散了,将九夫人好生安抚了,答应她虞巽卿若不给那庄园了,他从自己名下出,如此她才是肯叫众人来收敛虞九郎的尸骸了。

未几,这庭中除了几个值守的仆人,只剩他与虞巽卿父子了。

“二哥,叫人将七郎先安置了吧!”

虞巽卿被他扶着肩,侧头直勾勾地看着他,“五郎,我的五弟,我就七郎一个儿子啊!我就这一个儿子啊!”

虞舜卿被他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又不知他的称呼怎如此怪异,强装镇定道:“二哥,节哀顺变,你正值壮年,将来必能再有子嗣。”

虞巽卿却突然阴恻恻地笑了一声,“五郎,你心虚了,八弟堕马,是不是你动的手脚?是不是?”

未等他回答,他便毫不在意地转了头,“我知道一定是你,你担不起虞氏的,他们个个都被养得自私又窝囊,没有一个人是助力,你不是我,也不是长兄,你担不起的。”

他心底的不服气被激起来,“二哥怎知我不能?都是嫡支一脉,一脉相承的血与骨,我怎么……”

然而虞巽卿却丝毫没有听他解释的意思,顾自将虞七郎背起,连仆人要来搀扶都被他挥退。

“凭什么我不能?”虞舜卿却急了,亦步亦趋跟着,“凭什么?我……”

虞巽卿依旧不理会他,口中顾自道:“七郎,你打小我就哀训你,教得你没出息了,往后我不训了……”

“二哥,二哥!”他喊得更加急恼,心中一阵空虚与荒凉,像是冰原上刮过了一阵狂风,卷走了最后一枝枯草。

次日金陵天大白,有人路过虞府门口,见到缟素铺了漫天,口中嗟叹。

“造化弄人啊,前几日早晨还见虞九郎打马过去,今晨就见了丧仪。”

“这可不止一位的。”

“还有哪一位的?”

“可不就是……”

两人正说着,便见几乘高大的马车过来,忙避去了一边。

正是刘呈与楚左两位太傅的马车,刘呈下马后,便见有几人站在门口,看到他后匆匆迎了上来。

“草民虞舜卿拜见殿下。”

刘呈看了眼为首之人,抬手叫他起来,温声问起了虞巽卿的情形,“虞卿可好?”

“失子失弟之痛,一时并不能平息,然二哥是坚毅之人,若见殿下必然有所抚慰。”

楚崧抬眼看了看他,见他殷勤若此,莫名不喜,果见太子的脸色也寻常,显然不为他殷勤所动。

等到府中,却有两处灵堂。

虞舜卿忙道:“草民九弟的灵堂,置在东府,侄儿的灵堂,置在西府。”

“长者为尊,那便先去东府吧。”

他连声应下,等到东府祭拜过了又才去到西府,便见到了虞巽卿立在堂前,他见到太子来,形容虽凄惨,但也尚能维持体面,拜会道:“臣拜见殿下。”

“虞卿不必多礼。”刘呈将他扶起,又说了一番关切之语,该是今日虞巽卿实在哀痛,倒少了些殷切,谢过了刘呈。

等到几人离开虞府时,刘呈便邀他们共坐于一车,脸上再没了方才的温和。

“那虞舜卿,老师怎么看?”

左融道:“昨夜虞七郎还曾在那歌楼前张狂放言,今早便有了丧仪,即便虞氏不对外伸张,想也知道是内中大乱,看今早的情形,该是这虞舜卿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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