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之毫厘,失之千里(39)

赫连瑾在原地笑道,“姑娘等我一个下人做什么?”

“你虽是一个下人,崔公子却看重地紧。”阿鸾咬牙切齿的样子也很是妩媚动人,赫连瑾笑了声,落在她执杯的手上,凝脂肤色,雪白如玉,一双正正经经的美人的手,在远处对她挥了挥,“过来。”

赫连瑾没有犹豫,在她对面坐下。

阿鸾对着月色举了一杯,一饮而尽,“你说我有什么不好?”

“才艺双绝,又是绝世容颜,天上女子也很难比得上。”

“比得上如何,比不上又如何,在崔公子眼里,我不过是个下贱的歌姬,弃之如敝屐。”她又仰头灌进一杯酒,冷嘲着瞥了她一眼,“你不过就是个下人,长得也不怎么样,为什么崔公子却对你另眼相待呢?”

赫连瑾想了想,道,“公子慈悲心肠。”

“为何却对我如此狠心?”

“这个问题,姑娘应该去问崔公子。”赫连瑾笑意仍是淡雅,阿鸾饮得更是激烈,过了会儿猛地咳起来。赫连瑾夺过她手里酒壶,仰头喝了个精光,“借酒不能消愁,唯有清醒着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说得对。”阿鸾露出一个春花般烂漫的笑容,“我现在清醒了,可你却要睡过去了。”

“睡?”

“对。”阿鸾对她眨眨眼。

“啪”一声,赫连瑾手中酒壶落了地,碎成一片片青瓷的纹路。她捂住胸口,慢慢倒到地上,微微抽搐,阿鸾在她面前俯下身来,捂着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滋味怎么样?”

赫连瑾挤出个笑容,“不太好。”

阿鸾自然地接道,“既是毒药,哪有让人快活的道理?你越是生不如死,我就越是开心,谁让崔公子那么看重你,把我的心都伤透了。”

“没有我,他也不会喜欢你,你又何必徒劳用功,到头来只能愈加伤心。”

阿鸾像被激怒的猫,一巴掌挥上去,见她白皙的脸上,多了道细长的血丝,心中顿生无限快意,“你安心地去吧,待我把你大卸八块扔到荆南的野蛮人地盘上,保管被人敢去寻。”

“我今日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最毒妇人心’。”

“都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我。”阿鸾抽出头顶发簪,对着咽喉的位置就是一针刺下,冷不防眼前光影一闪,赫连瑾已到了她身后,肩上一阵剧痛,已然动弹不得,她禁不住颤声道,“你没中毒?”

赫连瑾拾起失落在地的酒杯转了转,“‘红蝎子’,无色无味,中者一时三刻肠穿肚烂,哀嚎而死——你好狠的心啊。”

“既被你识破了,也不用假惺惺的,只管杀了我便是。”

“你也是个硬气的,可惜碰上了我。”赫连瑾啧啧叹了声,取出哨子,放在唇上吹了记。不过须臾,蟾宫和出院翻入院中,见到她都是一脸的欣喜。

赫连瑾冷着脸甩出一个布卷,蟾宫忙伸手捞住,听她一字一句说道,“离这儿最近的郡县都有几千里,唯有南面的朔方郡,路顺行而下,不过三日便可到达。事关重大,我要你亲手交给朔方郡公,让他在三日里内集结可动的兵马三千,等待指令。”

朔方郡公赵宇是总管赵福的侄子,蟾宫很早以前就知道,当下也是大惊,“你疯了,靠这三千去和蛮金人硬拼?”

“我这么做,当然有我的理由,你不要多问。”赫连瑾霸道起来谁的话也不会听,蟾宫虽然疑惑,也不敢去触她的逆鳞。于是转头道,“那出云呢?”

“他?”赫连瑾笑道,“最喜欢惹事的家伙,当然跟着我一起去干坏事咯。”随即一把提起阿鸾扔给他,“好好看着,我留着她还有用,可别弄死了。”

夜深了,崔颖案前的灯火已经快要燃尽,蓝翎出去换了盏灯,一时室内昏暗下来,只有清冷月色透过白色纱窗,辉映一地水浴。

“碰——”地一声,门被外面撞开,赫连瑾倒在室内台阶上,脸色苍白失血,仿佛快要断气。

崔颖大惊失色,上前扶她到榻上,探手一模,胸前忽然阵痛,一只手正点在他的穴位上。赫连瑾推开他,对着他冰冷恼怒的目光不为所动地笑了笑,“公子不要怪我,各人有个人的目的,我利用公子是我的不对,以后有机会必定偿还。”

事出紧急,也顾不得什么,把崔颖腰间摸了个遍,只找出个碧色通透的玉佩,在她掌心泛着淡淡的微光。昆仑山产的美玉,碧色中还隐隐缠绕着暗紫色的细纹,赫连瑾一瞬间的失神,猛地揪住他的衣襟,“这是元子攸给你的?”

崔颖的面颊在月色下忽然变得模糊而浅淡,仿佛要消融一般,忽见她眼中愤怒震痛的目光,道,“此次北上事关重大,这是世子给的信物,可以号令沿途各郡戍守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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