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之毫厘,失之千里(69)

他喜欢琴棋书画,附庸风雅,她喜欢舞刀弄枪,阴谋阳谋,同是执拗刚强的性子,谁也不服谁。她试着为他改变过,她努力去学他所引以为傲的一切,后来才发现两人之间的鸿沟是不可逾越的。

她弹琴、也不作诗,不是学不会,是真的不喜欢。

室内的烛火渐渐燃尽,滴滴红泪凝结在金色烛盘中,他按着尾音,结束了这一曲。琴音渐渐消散,赫连瑾复杂的心冰冷又炎热,目不斜视地拨弄着烛火,“世子高高在上,权势滔天,也有求而不得的事吗?”

元子攸淡淡道,“万物相生相克,没有人能独步天下,有舍才有得,纵然有经天纬地之能,也有求而不得。”

赫连瑾道,“儿女情长,必然英雄气短,想必世子所求,必是这天下大业的一统。”

元子攸不置可否。

“瞧我这张嘴,世子不日就要迎娶帝京娇娘,情感之事,更加不可能成为你的困扰。”

元子攸不由抬头凝视她,神色微微松动,赫连瑾被这目光看得心里凛然,方觉自己失言,一口气吹灭了烛火。窗外淡淡的月光洒进,赫连瑾转到他身后,解开他束发的发带,一头乌黑如缎的发丝垂到肩上,丝丝缕缕铺在雪白衣衫上。赫连瑾心不在焉地梳理着他的头发,指尖冰凉彻骨。

月光温柔地流淌在他的脸上,元子攸阴影里的面颊平静地仿佛就要消融,“你对我很不满?”

赫连瑾手中一顿,“奴才不敢。”

“项臻口中的人才,看来是只桀骜不驯的飞鹰。”他起身离座,柔然的发丝在她指尖缓缓滑过,稍纵即逝。

赫连瑾握紧袖中拳头,“奴才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谁能给我利益,我就为他做事,哪怕伤天害理,也在所不辞。”

元子攸轻轻一笑,满室都是清凉,“你不会。”

赫连瑾怔了一怔,元子攸慢慢在她身侧踱步,“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这世上想骗我的人,已经都去了地狱。”探手拂过她的脖子,眼中一闪即逝的微光,在她耳畔微微一笑道,“不要试图骗我。”

室内静寂无声,半晌元子攸挥挥手,“去吧。”

赫连瑾尚且沉浸在这一摸的震惊中,却听得他略带讥诮的声音说道,“赖着不走,难道还想看我脱衣?”

赫连瑾抿紧嘴唇,不发一言退出去。

元子攸默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眸色转深,珠帘被大力的摔落,啪啪作响。

两人各有计较,谁也不点破。

次日点齐了三千精兵,镇西王在关外设宴,为元子攸践行,闻风而来的还有城中好奇心胜的女子,争相霸占城中角楼,为一睹琅琊世子的风采。

城外官道上也是漫漫黄沙,三千精骑整齐排成队列,受项臻指挥,元子攸一身戒装,佩剑骑马在前,接过元硕手中兵符,“王叔敬请放心,此去一别,他日再见,子攸定然完璧归赵。”

元硕苦笑,“这我就不指望了,只盼着你以后别忘了我这个王叔就行。”

“王叔严重了。”他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一勒马绳,沉重的精甲下,也是长身玉立,一身轻盈,漆黑的眉目,素白的面颊,笑起来冷淡地像一幅寂然优美的山水图卷,仿佛擎在空蒙的雨雾里,下一刻便要化为淡淡的青烟消散。

道过别,一行人当机立断,策马狂奔,只留下官道上飘扬的沙尘。

“好帅啊!”角楼上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句,沉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各家姑娘,叽叽喳喳扬长脖子探出窗。

元硕吃了满嘴的尘土,无奈颓丧地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八.刺杀

三十八.刺杀

瓜州位于西北边境,与吐谷浑接壤,是魏庭在西边的最后屏障。瓜州刺史素来秉承以和为贵的原则,和西域诸国多有往来,往年这个时候,一直是东道主一方,这厢也在阑江水畔摆下酒席,宴请各国使者一齐用膳。

微云淡月,夜色下的阑江碧波滉瀁,千里澄江,登楼眺望如同一匹白色绸缎,向远处延伸。沿途彩舟往来两三只,岸上竹楼林立,自东向西依次排开,纱幔飘摇,香风迭起,夜色下灯火迤逦。

向南一面最大的竹楼中,置了数十酒席,三楼宾客皆满。

言笑晏晏中,素衣歌姬弹拨着手中琵琶,扭身腰动间,身形妙曼,水袖生风,发鬓间的金步摇垂于白玉般的耳垂上,风情楚楚,妙不可言。

周身伴舞的是彩衣的美婢,红袖纷招,珠翠乱摇,衬得那中央的素衣女子恍若凌波之仙,四周围坐的男人纷纷叫好。

“素闻南子姑娘的琴技名动北魏,却不知这一手‘素手琵琶’,也是令人如闻仙乐。”厅中一个魁梧大汉,冠帽珠饰,站起身来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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