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鹭起(49)

作者:贺昙 阅读记录

还没睡多久,符茵娘子来叫她,说林郎中入宫拜见主上,若她有心相见,可持中宫令牌候在天明宫外。

她一听,心里更慌了。聂家是惹了多大的祸事,

才需皇后来做这些人情?

见到阿耶,她听到“目前没有性命之忧”才确信自己猜得没错,竟真的重伤至此,要在鬼门关走上一遭。

她看阿耶叹了口气,不欲告知的模样,央求道:“阿耶,我虽不如阿兄、阿姊聪慧,可也知晓事体轻重,您就告诉我吧!”

林济琅看幼女泪涟涟的模样,心中也是不忍:“不止你表兄一人被打,书院里预备考武科的寒门子弟,皆受了轻重不等的伤。”

阿鸾惊疑不定:“他们又不屑考武科,何至于为此几伤人性命?!”

“你姑父赴任巍州后,边疆快没有他们的人了。长岭他们这届武科结业后也都要送去巍、钦二州,他们急了,要断后路。”

林济琅说罢看看四周:“虽是皇后允许的,但眼下正处多事之秋,你还是早些回去。家中有我,你好好保重自身。”

他也是万分不舍,难得见一面幼女,屈膝捧着她的脸细细打量,脸上的倦意一扫而空,浮现出慈祥的笑容:“看起来并未消瘦,甚好。你安心读书,调养好身体,我们等你正旦回家。”

阿鸾攀住他的手臂,也知不能挽留,却还是忍不住再问一句:“阿娘、阿姊她们都还好?”

林济琅苦笑:“身体都好,只是为阿峻伤心罢了。”

阿鸾垂着眼点点头,口里喃喃道:“那便好。”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抬头对阿耶说:“阿耶,若有什么消息,可托晏郎君告

知我。月中他进宫时特意同我说了阿姊的近况。”

林济琅心知宫内不可随意传递消息,这责罚自然到不了晏如陶身上……但为了安抚阿鸾,还是笑着点点头。

他目送着女儿进了旁侧的宫门,回身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长叹道:“风雪欲来矣!”

第三十二章 声东击西

(三十二)声东击西

京尹与冯家是姻亲,即使官家亲自过问,也只报上去一个“恶仆寻衅伤人”的结果,气得官家派五皇子督办此案。

五皇子落了座,一句客套话也没容京尹讲:“官家限你五日内审明此案,若再胡乱搪塞,这京尹的位子可就要换人来坐了。”

吓得京尹连夜去叩冯家的门:“五皇子都不准备帮聂家了,咱们犯得着被牵连进去吗?聂、沈两家的郎君顶多被判个‘纵奴行凶’,罚几贯钱便也了了。”

冯家却明白此事没那么简单,让京尹回去等消息。

聂、沈两家虽气恼儿子任性妄为,可也觉得出了口恶气。

若是自己这边松了口,林济琅定会紧咬不放,不啃下一大块肉不会罢休,于是令冯家转告京尹不得往上攀扯,还让他安心拖延谎报,五皇子初涉政事,掀不起什么波澜。

拖到第五日,京尹说审不出什么新口供,五皇子已是一脸的不耐烦:“将犯人提出来,我亲自来审!”

京尹却赔着笑脸,说“恶仆卑贱,恐污了贵人视听”。

五皇子怒从心中起,拍案喝道:“你同我打什么马虎眼?!前次没治你个欺君罔上,你倒真觉得是受了谁家佑护?如今还欲故技重施、蒙混过关!你不妨直接滚去当他们家的门客,拿什么朝廷俸禄!”

京尹连忙叩首求饶,口中念着息怒,却一句多的话也不肯讲。

五皇子压下怒气,说道:“你

若硬要替他们扛着,我也拦不住。但官家既然遣我督办此案,提审犯人的权力总还是有的。将那几个恶仆提上来。”

京尹见他仍是不肯罢休,想着那几人也被交代过,便依他所言安排审问。

谁知提审之时五皇子对身边两位侍女点点头,她们走到跪拜完毕的恶仆面前,细细打量,似在辨认。

京尹不知这是何意,正欲询问,却被五皇子瞪了一眼,只得闭上嘴。

高挑一些的侍女回过身,立拜后开口说道:“回殿下,这四人确实参与斗殴,但当时持棍者约十五人,另外还有两位郎君中途拦下并击打陆、宏二人,人数远不止此。”

京尹这才明白侍女竟是人证,连忙说:“殿下要请人做证,固然是好事,不过须得认明正身,才好在卷宗里记录下来,再叫犯人画押。”

说话的女郎冷冷瞟了他一眼,自报家门:“度支尚书林济琅长女林翡,就读于勉勤书院乙二,众人围殴时我就在场。”

京尹心中暗喜,面上却做为难状:“女郎与受伤的李二郎乃五服之内的亲人,所述证言不可单独采信……”

“我也在场。”另一位“侍女”打断了他,“御史中丞长女唐愉。”

京尹张口结舌,如此一来便无法阻拦二女做证,只得讪讪退下,心中打鼓:唐家为何要干涉此案?看五皇子的架势,今日是决计要查个水落石出的,于是悄悄给门口的小吏打手势,让

他去给冯家报信。

“将堂下四人隔开受审,谁人供出最多的同犯,可抵罪。若仍蓄意隐瞒,罪加一等!”五皇子一声令下,衙役把四个人分别带至不同的刑房中,他带着林翡、唐愉挨个儿审问。

京尹被拦在门外,只能叫衙役听着里面动静,时时禀报,他正好去后堂见冯家来人。

还没说几句,又有人来告官,他正焦头烂额,不耐烦地挥挥手:“叫他等着!没看正处置钦案吗?”

小吏为难地说:“是长公主家的郎君……”

京尹回身一甩袖子,声调扬起:“什么?他来告什么官?”

“这……他没说,只说要先见您。”

冯家的管家使了使眼色,让他先去:“我在此等着。”

京尹压下心中焦躁,去迎晏如陶,刚挤出一脸笑,就被他的话惊得僵在脸上。

“京尹大人,腊月十三那日我伤了沈家五郎沈权,特来自首。”

他一身紫色长袍,肩上还沾了几片雪花,拱手说出这句让京尹心头绞痛的话——个个都惹不起,这晏小郎君一开口竟是要扯出沈家来。

再说什么“不告不究”定是敷衍不过去,只好先将人迎进去:“郎君先坐下歇息,喝杯热茶,这天寒地冻的……实不相瞒,近日在查钦案,正忙得脱不开手,不如晚些再细说。”

晏如陶微微一笑:“我来自首,恰与钦案有关,不如两案合一,或许还能帮京尹大人尽早定案。”

见京尹还欲推脱

,他凑近低语:“此事已不是你能压得下了。若不想稀里糊涂断了前程、进了牢狱,就老老实实按规矩办事,自然有人保你。”

说罢,定定看着他。

京尹今日真是被这些十几岁的郎君、女郎们折磨得少了半条命,他何尝不想轻松将此案移交,可后堂还坐着一个冯家人呢!

他脑子里时刻都在绷着一根弦。宁得罪官家,不得罪世家。

可这句数十年来奉为圭臬的话,却被晏如陶的两句敲打所动摇。

他也看得出来,官家这回是下定决心以此案为切口,整治世家。

只恨这事恰巧让自己撞上,被夹在中间。

如今一条腿已站在泥坑里,想拔出来哪有那么容易?

京尹犹豫的神情让晏如陶看到一丝希望,他压低声音:“你该应付那边就应付,不必额外做什么,只要推说我们不肯让步即可。”

说罢不给京尹思索的时间,扬声道:“岂有自首不受理的道理?你把沈权寻来,验了他的伤,该论罪、该罚银我自会担着!”

京尹愣愣,胡乱应两声,就点了个衙役让他去沈家,然后迟疑地看看晏如陶,心里还是没有底:“但沈家郎君肯不肯上堂,就说不准了……”

晏如陶摆摆手:“这你就不必费心了,去忙你的事,待沈权来了再说。”

看他成竹在胸的模样,京尹也不再多言,回了后堂与管家诉苦,求他想想法子。管家如何做得了主,只好说回去禀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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