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55)

作者:素笔执火 阅读记录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原以为是他,也只能是他。可当转过身去,看到戚梧的那一刻,俏俏才知什么叫心若死灰。说好了,再也不会把自己丢下的,这才多久,便食言了。

但她不知道,其实他一直都在自己身后,只是理智让他有了几分犹豫。

见来人不是季恒,失望之余,她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前走去。

“俏俏!”他喊,几步冲上前来,抓住她的手腕,脸上写满了担忧。

“你要去哪?”头一回,他突然分辨不清楚,心跳是因为步伐的急促,还是不安。

她没有回答,只是甩开他的手,至始至终不曾看他。

“王府是你的家,永远都是。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回来,更不会因为你嫁了人,就拒之门外。”他开始有些后悔,恨自己一意孤行,从未考虑她的感受,想要护她周全,又岂止一种法子?

她仍旧没有回应,只是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往前走,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他的手僵硬在半空,喉咙干哑地厉害,却没有勇气再上前。

俏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醒来的时候,身边也只有安乐一人。

她感到双眼的刺痛,就连窗棂前的月影也不能直视,又总忍不住发酸,稍有不慎,便落泪不止。

“姑娘醒了。”安乐的声音很轻,生怕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她再次崩溃。

她呆呆地望着窗棂,安安静静。

安乐知道她只想一个人,便也没有说什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刚出门,便见季恒也是一个人躲躲藏藏地,又似乎在盼望着什么。

“殿下,”安乐不忍心告诉他真相,回身望了一眼,安抚道,“殿下宽慰些,终有一日,姑娘定会明白殿下的良苦用心。”

他苦笑了一下,微微颔首,才走出几步,又折返了回来。俏俏知道是他,默默地收回目光,将自己深深地埋进被褥里。

季恒并不知道,只以为她睡得正香,不忍心叨扰,又默默起身,往外头走去。

以为他会说什么的,看到他即将离去的背影,俏俏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起身,从身后抱住他。

她在他掌心写字,‘我想留在这儿。’

季恒回过身去,看到泪眼婆娑的脸庞,心如刀绞,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都说,这是政治联姻,我和顾公子都是牺牲品。’她的手指微微战栗,戳在季恒滚烫的掌心。

他俯下身去,为她拭泪,一如既往地温和,“旁人说什么,你就信啊?你和顾溪桥是先帝在时指的婚,是因为你们两家交好,无关其他。”

她有些茫然,仔细揣摩他说的话,眼里似乎平静了许多。

“还记得那日长街初见么?”季恒道,“上京那么多人,又有几个会多看一眼毫不起眼的小乞丐?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人,他和你的想法不谋而合。你说,这是缘分呢还是巧合?”

她似懂非懂,乌漆漆的眼珠子转了又转,似乎在掂量着什么。

季恒有些违心道,“古人有云,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所以啊,你和顾溪桥,定是百世修来的缘分。或许,眼下你会觉得他不过是个陌生人,可你我初次相遇的时候,不也如此么?”

她听着,又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更何况,你还问他姓甚名谁,通常情况下,也只有对一个人有好感的时候,才会这么做。可你遇见我的时候,却未有如此反应。”

她开始点头,不禁回想起那晚初遇,越想越觉得,这一切是那么地合情合理。

看着她不再像往常那般抵触,季恒心中宽慰不少,“与顾家成婚,亦是爹爹的心愿。虽然你不曾见他一面,可真的忍心让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心安吗?”

她又点点头,小小的身子拢成一团,鹅黄色的烛光落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那他呢?也会这么想么?’她眼里似乎有许多话,终究还有忍住了。

“同你一样,今日是第二回 见顾溪桥。他秉性如何,我亦不能推断,”话说此处,季恒回想他方才说的话,难免心中咯噔一下,多少有些担忧,“但我季恒以性命起誓,若他敢伤你一丝一毫,定不会轻饶。若有违,便叫我……”

她赶忙伸手制止,摇摇头,‘成亲那日,会来吗?’

他沉默良久,缓缓开口,“王府也算你半个娘家,我们也都是你娘家人,我会让安乐陪着你。”

她细眉微蹙,静静地看着他,深黑的眸子里似有光亮划过。

第36章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猛地刺了一下,转头避开她的目光。

她有些无精打采,‘好可惜啊!’

“可惜什么?”他问,心一颤。

‘喜宴上有好多好吃的。你要是不来,岂不可惜?’她突然笑了一下,‘这回我是新娘子,可不能偷偷为你藏着了。’

“时辰不早了,好好歇息吧。”他没有回应,也没有想过回应,更害怕再多待一会儿,自己狠不下心,不等她再说什么,抢步出了门。

外头静候的戚梧,看着他快步出门,犹豫了一下,也紧跟上前。他一直在恍神,不曾注意到有人靠近。

四目相对,戚梧看到的是对方疲倦的眼眸。

“嫁娶之事,我一窍不通。去找个熟络的人,該怎么做,该备些什么,务必安排妥当。”他抬头望了望天际的那轮凉月,月光从枝叶里稀疏漏下,满地如雪。

“殿下当真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上京?”戚梧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他,即便是季承彦发难,那也是过过嘴瘾,否则先前也不会费尽心思前来试探。

“有什么不放心的?”他神态自若,风轻云淡,“顾家会照顾好她的。”

戚梧见他木鱼脑袋不开窍,只好无奈附和,“是啊!顾溪桥也会好好待她的。”

“……”

季恒知道他故意而为,心中难免躁动,冷看一眼,“你很闲?”

戚梧眼瞧着暴风雨要来,哪里再敢说什么,转身就想离开。哪想刚走出几步,便与来人撞了个满怀,痛得龇牙咧嘴。

“哪个没长眼的?!”戚梧暗骂一声,却见来人是周絮晚,火气小了不少,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心口,“周将军你一个姑娘家,走路的时候能不能文雅些,再说了这都什么时辰了?再有什么紧要的事,明日说也不迟啊!”

“是我让她来的,”季恒打断他,又看向周絮晚,“怎么样?”

“回殿下,一切如常,并无异样。不过最迟后日,也该启程了,”周絮晚说罢将边关送来的信件呈给了季恒,“殿下此次回上京,鲜少有人知道,可万一……”

周絮晚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军不可一日无帅,此次秘密回京,若是走漏了风声,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虞姑娘很快就要成婚了,不如卑职同周将军先行一步,边关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不至于叫弟兄们,束手无策。”戚梧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幽冥谷一役是险些丢了性命的,听周絮晚如此一提,更是警觉起来。

“末将觉得奇怪,先前殿下才到上京,赏花宴的帖子就来了,未免也太迅速了些?”

“周将军是否太过于杯弓蛇影了?若真有什么巧合,那便是太后借着今上的口谕,想给殿下赐婚罢了,没什么蹊跷的。”

“戚将军此话未免也太大意了些,天策军因何在幽冥谷中了埋伏,你心里不清楚吗?功高震主,自古以来又有多少先例……”周絮晚被戚梧气得够呛,明明該清醒的时候,却又糊涂了。

“周将军可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若真有人想要对殿下下手,何必挑在这回京的节骨眼上,更何况今上难道会坐视不理吗?”戚梧在夜色中瞟到了歇山顶上的不速来客,故意加亮了嗓门。

“戚将军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成见,无论我说什么,你总要针锋相对?”周絮晚拿他嬉皮笑脸的样子一点办法都没有,自然也无心提及中埋伏一事,更是气呼呼上前想要擒住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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