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死后她家暗卫疯了(177)
之前她身体不好,建康又不常下雪,几乎未做过这种还顶受宦官推崇的游戏,也没正儿八经赏过雪,想想还有点可惜。
见他欲言又止,姜瑶笑:“放心,我感觉好很多了,带好手炉,受不了冻的。”
他似乎竭力想着措辞,最后却只是冒出极生硬的一句。
“……很冷,阿让来,好不好?”
他其实有些害怕下雪天和会结冰的地方。
会让他想起燕京时发生的那些不大好的事情。
他只是个粗野武夫,看不出什么美景,也没有文人颂雪的情调,能感受到会想起来的,只有那天彻骨的寒冷。
“要不你堆好了,我往上放几个铃铛?”
他这才在她面前低头:“是。”
“倒真管起本宫来了。”
姜瑶嗤笑声,染着丹蔻的指撑着下颔,“好大的胆子…好了,和你开玩笑呢,别这种表情,叫人顶有罪恶感。”
姜瑶做的事情只是坐在藤椅上拥着火炉看他,不稍片刻便滚好了半人高的雪球,长刀一抽便是只威严不凡的狮子,一瞧就是按着长公主府门口那两只的模样雕出来的。
屋檐上结了一层冰棱,瞧起来晶莹剔透,聂让徒手拆下来,拿匕首轻易雕了几朵冰花,安在雪狮头顶,又细细雕了只梅枝,看起来很是生动精致,却怎样都不许她捏在手里。
胆小鬼。
“阿让,过来。”
“是。”
她拿起作案上用来垫肚子的方糕,塞进他嘴里,笑说:“西京不比建康,用料不精,可能不大甜。”
“……”其实一点儿都没有。
他这才后知觉地发现,其实食物的味道和它本身并没有关系,而是是谁送来的赐予的。
哪怕有朝一日,她送来一盏毒酒,他大抵也会觉得好喝。
“殿下真是好雅致!”院子里忽的炸起爽朗一声。
尽头,赵羽银甲未退,一边跟着来的春桃福礼示意。
“世叔。”姜瑶将边上的位置空出赐座,经营起熟悉公式化的笑,“此番大破周军,多亏世叔操劳。”
“哪里的话。若无指挥使协助,还指不定猴年马月。”
赵羽摇头,神情谦逊自若,又开玩笑道:“昔日殿下还欲将指挥使送进我军中,没想倒是另外觅得了个好去处,末将可是亏了好大一笔,这里得向殿下讨个补偿才行。”
“怎么。给你钱粮还不满足?我看军田里的产粮,可够吃两年的。”姜瑶扬眉。
“殿下这就是将末将看低了。”赵羽笑得宽厚,“传言北周帝亲征南下,这不是想向您清个谕诏,借道崤函,一鼓作气,方便北上一战,庆宴人多,不好论。”
虽笑着,但他表情却有几分凝重,藏着几丝隐约的杀机。
武安侯是他的义父与亲师,却死得不明不白,一代英明断送在宇文执的诡计下,他披甲从军,为的便是摘下对方人头以祭老爷子在天之灵,如今难得有机会,岂能放过?
“本宫方才还在纳闷。”姜瑶了然,“这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晚上便是庆宴,世叔现在来是作甚。今陇州全定,赵将军请战,本宫自当准许。只是恐陇州贵族有不臣之心,请君留数将留守,若真要领军,还请武安军从代县方向佯攻,崤函行军自瀛洲方向前行,如何?”
两路夹击,便可断敌后路,武安军作佯攻,便可切实诱敌深入。
赵羽了然姜瑶的意图,思略片刻,也觉还不错,而后余光不可查地扫过一眼聂让,并拳:“末将领命。”
若如此,崤函行军则必有重功。
赵羽心里有隐约的担忧。
他并不是不相信聂让的天赋,或者妒忌姜瑶明目张胆地偏爱。
甚至相反…近来参聂让残暴不仁,无故杀降的折子骤然增多,眼下姜瑶又摆了明要将他放在明面上。
……这模式瞧起来实在眼熟。
要么是捧杀,要么…聂让本身在朝中无系无派,草莽出身,是最最好利用的刀刃,待等他排了所有,引了所有的矛盾,就是一枚弃子,什么情深意切都是假的,只需待恰好的时机处死,便可得一个河清海晏。
这手段先皇年轻时就用过。
他自然不愿意看到。
毕竟昔日陇州时疫,他欠了聂让一个人情。
而且…小幺儿真会如此绝情?
见他却踟蹰未走,姜瑶便奇了,笑问:“世叔还有何事?”
“殿下。”他暗暗思量片刻,展颜笑道,“近来战事繁忙,末将恐多有不到之处,若是有人在殿下面前参末将一本,还万万想请殿下明鉴。”
姜瑶又瞧他一眼,蓦地笑了声,不明意味:“本宫知道。”
也不知是听懂还是没听懂。
赵羽这才再次拱手:“末将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