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温(90)

作者:冷拆 阅读记录

面前的人稍稍弯腰,温热呼吸喷洒落下的一刻,南诗以为他要吻她,慌乱地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喉咙发紧,胸膛起伏不定。

陈嘉佑醉的头脑发懵,很多举动没有经过思考,完全是依靠本能驱使,当唇瓣触碰到湿热的掌心,他浑身一震,纤长睫毛低垂,像只无措振翅的蝴,锋利的眸光收敛,化成一汪水,瘫软在她的掌中。

身后的交谈声与这场雨一样,迟迟没有结束的征兆。

他们藏在柱子后面,眼神黏在一起,撕也撕不开。

陈嘉佑近在咫尺,又因为居高临下的态势,极具压迫力,但南诗能感受到,他已经收敛了锋芒,甘愿对她俯首称臣。

眼波流转中,不知谁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轻柔地喷洒在面上,交错缠绕,暧昧横生。

南诗没办法扭开脸,索性闭上眼,躲开他焦灼的视线。

听觉和触觉紧跟着无限放大,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她手脚发麻,快要站不住,胳膊也酸,指尖微微收缩,一有懈怠的苗头,立马被陈嘉佑逮住机会——稍一偏头,身躯往前一压,扼住下巴的手指同时使劲儿,捏开她紧闭的齿关,舌长驱直入,攻城掠池。

短短几秒钟内,南诗肺内的空气被抢夺一空,他以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逼她品味这阔别已久的亲昵。

骨子里潜藏的亲密因子一下变得躁动不安,南诗软了双腿,葱白指尖抵着他肩膀,用尽浑身的力气不住地推搡,结果徒劳。她合不拢嘴巴,以这种“屈辱”的姿势任他索取,眼前漫上一层水雾,泪缓缓从眼尾滑落,“啪嗒”一声,雨滴落入池中,泪也砸在他手背上。

交谈声停了,那两人走了有一会。

陈嘉佑蓦然醒悟似的,结束这个冒犯的吻,握着她后颈的手往下一滑,扣着腰,倏然将她拉入怀中。分不清是做错事的愧疚,还是怕她被抢走的恐惧,拥抱的独力度很大。

南诗吃痛地低呼:“放开!”

陈嘉佑充耳不闻,作势要借着这点儿酒劲儿,把该发的疯都发出来。

南诗气急败坏地拧他,突然想到他腕上的那道疤痕,整个人像被刺了个口子的气球,瞬间瘪了。她抓着他前襟的衣料,把一张绯红的面颊藏起来,待喘息平复,启唇道:“我们七年没见,不也各自活的好好的么。为什么偶然碰见一回,你就又犯魔怔?”

“……”

靠着她的人无声无息。

南诗费力的撑着他的身体,以免两人都摔倒,唇上火辣辣的感觉让她难堪,话语变得庄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拼尽全力也要求个圆满,结果一败涂地,伤了亲人的心,也伤了我自己,还差点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不知道你说的‘没放下’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我是真的不敢再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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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一个坑里摔一次,可以狡辩说是因为没经验,摔两次,那就是没脑子了。”南诗抽了抽鼻子,忍住汹涌的泪意,被他强吻的怒火也慢慢消下去。

一番话,讲得自己也不免动容:“一段不健康的关系,纠缠再久也不能改变它的本质。人的生命多宝贵啊,除了爱情,你还有很多可以去做的事情。更何况,我们年龄都不小了,没必要因为年少时的心动付出一生,对么。”

“……”

陈嘉佑还是沉默。

他几乎把力气都压在她身上,头埋在她颈窝处,呼吸灼热平稳。

南诗察觉异样,拍拍他:“……陈嘉佑?”

仍旧无人应答。

甚至,环着她腰肢的胳膊也耷拉下去了。

——睡着了?

南诗无语望天,满腔的愤懑也好,感慨也罢,统统化作一声长叹,从喉咙里挤出来,淡化在寒风中——

“我这是来还上辈子欠你的情债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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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给南诗拨了套公寓,一室一厅,面积不大,但她一个人住完全够了。碰上加班到后半夜的情况,南诗会来这边休息一晚,平时还是回家住,所以屋里没什么人气儿,冷冰冰的。

南诗扛着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累得半死不活,一进客厅,毫不怜惜的把他撂下。

陈嘉佑被摔得猝不及防,沙发又窄,差点滚到地上,突然的失重感让他打了tຊ个激灵,瞌睡一下子醒了,紧随其后而来的是强烈的头疼感,他捂着额头,痛苦地闷哼一声。.

南诗充耳不闻,找了一床薄毯子,劈头盖脸地扔给他,转身蹲在电视柜前,挨个抽屉翻腾,找之前吃剩下的止晕药。

她拿着药盒子,趿拉着拖鞋去厨房找蜂蜜,兑了杯水,玻璃杯磕在茶几上,发出“咣啷”的脆响。

怒意显而易见。

陈嘉佑揉额角的动作停滞,脑海中缓慢浮现出他趁着酒醉做的荒唐事,心下一坠,使劲儿挤了挤眼睛,待视野恢复清明,小心翼翼地瞅她。

南诗站在桌子另一头,戒备感十足,生怕他又来个突然袭击。

一张秀丽的小脸耷拉着,唇上还残存着一道不怎么明显的红痕,被他咬出来的。她发火一惯没有气势,天生的受气包体质,只能强装冷淡地道:“伸手。”

陈嘉佑接过她递来的药片,咬住,没就水,生生咽下去。苦涩在口腔中蔓延,一开口,声音干涩喑哑,态度倒是十分端正:“抱歉。”

南诗没吱声,忿忿地坐去单人沙发上,自顾自倒杯水,捧着杯子暖手,嘴唇蠕动几下,实在说不出一句“没关系”。因为她确实很介意,被前男友,强吻。

更可恶的是,始作俑者竟然,睡、着、了!

两人谁都没开口。

任由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雨比来时小了许多,乌云将阳光遮的严严实实,将天地包裹在沉闷的气氛中。

客厅没开灯,光线微弱。

陈嘉佑背脊佝偻,仿佛被无形的压力迫使着弯下腰,周身弥漫着无尽的孤独和落魄。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干涸的喉咙得到缓解,唇上泛着水光,率先打破僵局:“真要和范斯宇结婚?”

南诗没好气地呛他:“与你无关。”

“……行。”

他意外的好脾气:“那就不问别人。”

陈嘉佑酒醒的差不多了,有些话,不管现在说有没有用,还是该解释清楚。他清清嗓子,徐徐道:“讲一讲,我家里的事情。”

南诗恨不得把耳朵堵住,呵斥他酒醒了就赶紧离开,却不知怎的,脑海中全是他腕子上那道浅浅的伤疤。心脏骤缩,感同身受的疼起来,她自我厌弃般地阖上双眼,放任他讲下去。

陈嘉佑脑中一团乱麻,索性,想到哪儿就从哪儿说起。

陈铎锋和郑觅夏是因为商业利益才结婚的,他出生的时候,他们还没有相爱,甚至关系有些敌对。

爷爷怕陈嘉佑在家中受冷落,便把他接到老宅养着,那儿规矩多,每天来往的都是一些商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慢慢地,陈嘉佑就习惯了在人前伪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爷爷有两个儿子,他爸是长子,但因为性格乖张不受待见,小叔聪慧,行事又有分寸,是公认的接班人,偏偏出了一档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风流韵事,一意孤行的和家里撇清关系。

爷爷满头霜白之时,只能把延续家族的希望都寄托在陈嘉佑身上,甚至不惜把他的辈分改从“嘉”字。

陈嘉佑住在老宅,接受最严苛的管教,身边能聊得来的人只有小舅舅和司念。他没个同辈的兄弟姐妹,司念一来,让他有了做大哥的感觉,拿她当亲妹妹看待。

在陈嘉佑十五岁那年,陈铎锋生意上出了一档挺大的事,全靠着郑觅夏扶持才能渡过难关,大概是患难夫妻生真情,他们就这么冰释前嫌,彻底相爱了,还准备再生一个小的。

美名其曰,爱的结晶。

可惜的是,这个孩子没能顺利诞生,郑觅夏的身体也落下了病根,很难再生育。于是他们回过头,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陈嘉佑——这个一直被他们遗忘的儿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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