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出逃(132)

作者:许一疯 阅读记录

今天的追悼会成了白一宁主持,陈让的情绪不稳定,他也担心他再出乱子,毕竟陈桑天这样的人物,身后也是要体面的人。

追悼会结束,遗体便被送去火化,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家属需要陪同,白一宁打算去找陈让。转弯到后堂的拐角处,秦峥一身黑衣闪了出来,和白一宁说:“他不在了,我陪你去吧!”

白一宁犹豫地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秦峥笑着耸肩:“我怎么知道?”

“那我去吧,你去不合适。”白一宁说完,刚要转身,被身后的人一把拉回了怀里。

他几乎是摔进秦峥的怀抱里,这个拥抱很粗暴,白一宁的鼻头直接被磕在秦峥的肩处,一阵鼻酸顿时泛出了生理眼泪。

秦峥把人紧紧地箍进怀里,手掌用力地揉着他的肩膀,仿佛要把人揉碎一般。

白一宁难受地动了动:“秦峥,我喘不过气了,秦峥!”

秦峥仿佛没听到一般,依然在蓄力。白一宁不知道他为何忽然如此,不停地捶打他的背,要他松开自己。

下一秒,秦峥抱着他转身一起撞在墙上,不计后果地抬起白一宁的嘴,径直亲了下去,也不是亲,是撕咬,是啃噬。

白一宁疼得掉泪,嘴里的血腥味蔓延开来,他的嘴唇、舌头,口腔里的嫩肉都被利齿磨切。

白一宁疼得浑身发抖,被眼前的人紧紧地包着动弹不得。他开始害怕,仿佛回到九年前,他被秦峥压在床上把他咬得浑身是伤的那天。

那天的秦峥也是现在这样,语气和眼神透露着森寒和冰冷,无论白一宁怎么哀求,秦峥都不肯放过他。他依然会害怕,是熟悉的恐惧。

白一宁哭着去抱他的腰,含糊不清地说:“疼,秦峥,我疼。”

这条走廊空无一人,远处的彩窗透进几缕幽光,照着地上的黑影。

一声晴天霹雳之后,陈让的世界如轰雷掣电地坍塌了,他握着手里的照片,看着不远处交叠的身影。大一跨年晚会被他堵在侧门羞辱时的羞愤重新流回记忆,灌满了胸腔,让他窒息又绝望。

不,比那时候多了更多难以压制的仇恨,他八年殷勤地围着白一宁团团转,这些付出不仅没有得到回报,反而被白一宁踩碎在地上。

天很快阴沉了下来,陈让躲在暗处,眼球布满血丝,阴鸷又疯狂地目视这一切。

这种时候,无论白一宁多疼都没用,只有等秦峥自己停下。一声又一声的惊雷炸裂之后,秦峥才慢慢地松开了白一宁。

对方唇边已经淌满血丝,混杂着眼泪,双腿因颤抖难以站立,直接软了身子,眼看要顺着墙壁滑倒。

秦峥抬手搂住他的腰,把人横抱起来。

陈让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但是看到秦峥嘴动了。

秦峥说:“不好意思,我之前让的太多了。”

这句话像一句宣言,白一宁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但全身不寒而栗,心被这冰冷的语气激得抖了一下。

陈桑天的遗体去火化的路上,没有任何人陪同,白一宁被秦峥抱出殡仪馆,走进雨地里。

暴雨如注砸在他们身上,冲刷了白一宁嘴唇的血迹,也像针一样在刺痛他破皮的软肉。

白一宁没有底气地说:“陈让不在,我得去……”

秦峥一言不发地抱着人往山下走,白一宁又试着说了几声,秦峥冷了一句:“陈桑天和你有关系,我去不合适,那你是以什么身份去?”

“我……”

秦峥隔着雨幕看着怀里的人笑:“以儿媳妇的身份吗?”

白一宁先是一怔,随后飞掠的手掌扬过雨丝直接扇在了秦峥的脸上,他从他的怀里跳下来,站在他面前又是一巴掌。

秦峥拿舌头顶了顶右腮,拉起白一宁的手腕说:“不解气可以继续打,但你今天只能跟我回家,哪里也不能去?”

“你在发什么疯!”大雨把他这声怒吼撕碎了。

秦峥见这雨越来越大,怕这个人又生病感冒,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下山,语气已经平静下来:“你不是心软吗?我来教教你怎么心肠歹毒?陈桑天没你火化不成的话,我去找他解释。”

白一宁被拽进车里时,额头还磕到了车门,他知道秦峥下雨天会忽然这样,但他实在不喜欢对方这种毫无征兆的情绪发泄在他的身上。

秦峥坐回主驾驶的时候,白一宁已经赌气地把头扭到另一侧,从他的角度却还是能看到额头处在流血。

秦峥先把空调打开,又从置物箱取出棉签酒精,去拉白一宁的手:“我帮你清理一下,雨水里都是细菌,不清理会感染发炎。”他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了,白一宁坐着没动,也没扭头看他。

秦峥收回东西没再说什么,只是发动车加速驶离。

白一宁侧首看着窗外,车内安静如斯,沉甸甸地阴云笼罩过来,不一会儿秦峥听到“啪嗒啪嗒”地声音,他循声扭头便看到白一宁的背在微微抖动。

秦峥的喉结滚动,心底蔓延出痛觉冲散了怒意,他主动伸手去和他十指交扣。对方先开始挣扎了几下,后被秦峥紧紧地握着手腕,强制将他的手掰开,和他交叠起来。

秦峥叹了口气说:“我刚刚……”白一宁没有哭闹,依然安静地掉眼泪。

秦峥叹了口气,清朗的声音响起,郑重其事地说:“第一件事,陈桑天去世后,你再没有给我打过一通电话,偶尔连消息都没有回,你在忙着帮陈让稳定大局,我作为你的爱人可以理解。所以就有了第二件事,陈桑天死后,他名下的一切都归陈让所有,你所在的盛纳,在陈桑天临终前,也就是我们在录综艺的时候,陈让和陈桑天身边的秘书召开股东大会,协商之后,盛纳收购了其余股东那些占额不多的人的股份。现在陈让一个人在盛纳占股百分之八十二陈桑天这么做,无非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阿斗,而他又没有值得信任的诸葛亮托孤,唯一能做的就是替陈让扫清障碍,使他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你觉得他为什么这么做,作为你的同行挚友,我不得不提醒。第三件事,陈让有严重的躁狂症心理疾病,他是在省二院心理科就过诊,你花点钱你就能查到他的病例,而且据我观察,在他父亲死后,这种心理倾向越来越明显,临床医学都治不好的病,我不信你能治好他。作为你的亲人,你的人身安全在我这里头等大事,所以你必须远离他。”

秦峥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感受着白一宁渐渐松弛下来的手掌,他勾了勾嘴角说:“OK,我说完了,你有什么诉求和想法,可以交流。”

第96章 开云见日

白一宁扭头怔怔地望着秦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哦对了,今天这一切的导火索,是他利用他父亲的死在你面前从大灰狼伪装成老奶奶,骗你这位善良可爱的小红帽,而你很不争气地上当了。”秦峥已经驶回市区,等红绿灯的间隙,又一次拿起棉签和酒精,轻轻掰过白一宁的脸,认真地替他清理额角的伤口。

秦峥呼吸间清凉的薄荷味儿传来,他一边问白一宁疼不疼,一边继续说:“陈让骨子里就是一个伪善的人,从大一开始为了接近你,明知我们关系不一般的前提下,利用信息差离间你我,你要说他一开始自卑胆怯,也有可能,但后来你说他为什么不装了?”

白一宁登时瞠目,不顾额头的伤口紧缩眉头,秦峥看着他瞪圆的眼睛,可爱又迷茫,他笑着凑过去亲了亲对方还在沁血的嘴唇:“我的宝贝儿,你八年以来感激的人和这座庇护你的城池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

这句话也如车外的闷雷,在白一宁的心头炸开。

秦峥回身继续开车,留给白一宁一个人自己思量。

很快,深深地自责和愧疚开始袭来,白一宁知道这些问题都不该由秦峥告诉他,他可以有无数个存疑的瞬间自己去求解,但却一次次地选择了相信,相信当初自己深陷泥潭时,朝他伸出的那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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