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笑春风(40)

他的声音冷静自持:“你明白我想要什么?”

她的眼神空洞,声音亦是:“我既然来求你,当然知道。”

她的手指僵直,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扣。他忽然狠狠吻住她,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吻住她。

他想像过无数次,向往终有一日可以吻她,她的唇冷得像冰一样,不带丝毫的温度与情感。他越吻越绝望,明明知道,完了,从今后,一切都完了。

她顺从的任由他摆布,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他痛恨的加重了力道,咬破了她的嘴唇,腥甜的血在唇齿间漫延,她微闭着眼,仿佛已经死去。她的冷漠令他更加发狂,即使死去,亦要与她纠缠到底。他肆意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她不动不挣,像个没有知觉的布偶,直至最后的疼痛终于令她悸动了一下,她死死拧住c黄单,却没有发出半分声息。他从来没有那样绝望过,只是以更沉重的力道,更粗野的方式伤害着她。

就那样完了,他与她短暂的刹那,他如同一只蛾,飞近了灯光,灼烧着双翅,才知道光明的美与热。他亲手将一切毁去,将一切虚伪都残忍的撕裂开来。

从此,永远不再奢望幸福。

当夜深醒来,看到远远缩在c黄角的她,蜷伏如濒死的小兽,连呼吸都微弱不可闻,他忽然心如刀割。他错了,错得那样厉害,他真的错了。

他尽了一切努力去弥补,想尽了一切方法,小心翼翼的妄想将碎掉的一切重新粘贴起来。他甚至在许久之后的时间里再不碰她,每件事情都费尽心机,想去讨好她。

但是已经完了,全完了。

她恨他。

恨得纯粹深重,不容任何余地。

不论他再做什么,不论他再说什么,她都是厌憎无比。

他一直想,终有一日吧,终有一日她能明白,能原谅。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做一切可以讨好她的事情。当她终于迟疑着对他浅浅一笑时,他几乎高兴的发了狂。那个夜晚是一场甜蜜的美梦,在半夜清晰的醒来,她偷偷取走他的枪,毫不迟疑对准沉睡的他。

他静静的躺在那里,全身仿佛置身冰窖中,冷得彻骨,等待那一声清脆的扳机扣动。

“嗒。”

子弹从他的掌心里,一颗一颗顺着c黄舷滚落下去,落在地上,“嗒”得一声,指尖微动,接着又是“嗒”得一声,一声接一声的“嗒嗒”落着,她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凝伫于黑暗中,她举手将枪向他砸去,他一伸手就扭住她的双臂,她急切而短促的呼吸着,倔强的并不出声。他起身冷笑:“下次记得检查弹匣。”

她试过两次,知道无用,便不再试。

偶尔她亦会和颜悦色的对他,他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每次总是贪恋那一刹那的温暖,于是纵容的忍了下去,佯装不知。就当是真的吧,总会有一刻其实是真的吧,每次都这样自欺欺人的想,可是一次比一次失望,直到最后的麻木。

她这样恨他,恨得连半分希望都吝于恩赐。他的耐心一分分磨去,每次深深的失望之后,总是狂躁而凶狠的想,杀了她!

杀了她!如果可以将关于她的一切都从记忆中抹去,杀了她。

他却再也承担不起任何失去,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再也不能失去这最后一丝渺茫,哪怕她恨他,哪怕她再也不肯对他稍假词色,可是他不能没有,哪怕只是她的躯壳。他如同溺水的人一样,紧紧抓住,再不肯放手。

在她离开后许久,每当雷雨夜里,他总是会立刻醒来,仿佛有谁在心底深处,深深烙上那个印记,每逢雷声沉闷的滚过,就会唤起柔软而清晰的痛楚。他一直记得,她害怕这半夜的雷声,她甚少有柔弱惊惶的时刻,唯一的一次,便是有次半夜雷雨大作,她脸色苍白,胆怯而惶然的靠近他,那是唯一的一次,她肯主动的靠近他,不因为任何目的,不因为任何她所想要获取的,仅仅只因为雷声。

那几乎是他们之间最平和亲密的一晚,没有争执,没有机心,她孱怯的蜷伏在他怀中,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口。她芬芳的气息氤氲在他的臂怀,他几乎不敢呼吸,只怕这一刻其实又是一场美梦,随时都会醒来。而窗外轰隆隆的巨响,夹着哗哗的雨声,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划破夜空的黑寂,在紫色弧光闪过的一个刹那,可以看见她苍白的面容,眸中满是惊怯的依恋。

离别后的那两年里,无数个雷雨夜里,他总是自梦中惊醒,惦记着她害怕,她会害怕。

她却永远不会在身边了。

他缓慢而迟疑的伸出手去,虚虚的拢住空幻的人形,如果有她,哪怕只是躯壳,也是好的,如果有她,即使她再恨他、再讨厌他,亦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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