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深浅(23)

这个冷淡的男人,浑身无一处能与“欲望”画上等号,却像最浓烈的chūn药。

“脚好了吗?”单於蜚语气平平地问。

洛昙深走过去,呼吸几乎贴上他的面颊,低沉的嗓音在空气中似乎变幻出了实质,cháocháo地攀上他的脖颈,舔上他的耳根。

“没好的话,你能再帮我上药吗?”

第16章

废弃的车间灰尘遍布,老旧的机器被蒙上塑料布,杂乱地堆放在一起,下脚的地方虽有,落座的地方却找不到。

洛昙深虚抬起左脚,靴尖在地上轻轻磕了磕,眼中像有一汪被风chuī拂的潭水,又道:“我带了药酒。”

说着,当真从短款皮衣的衣兜里拿出一个成年人小指粗的便携式药瓶,拿在手里晃了晃。

单於蜚没看那个药瓶,视线仍然停留在他脸上。

“能帮我上药吗?”他重复刚才的话,语气多了几分自己难以察觉的娇气。

单於蜚神情不变,唯有脖颈微弱地绷了一下。

大约是为了掩饰这并不明显的失态,单於蜚指了指不远处一个似桌非桌,似凳非凳的矮榻,“坐那边去。”

洛昙深一看,眉梢挑得老高,“那儿?”

矮榻是木头材质,不知以前是做什么用的,如今看上去色泽暗沉,有许多清洗不掉的污迹,榻面上还有几条炸开的裂缝。

“嗯。”单於蜚不多言,已经走了过去。

洛昙深哪里坐过这种东西,可若要让单於蜚给上药,势必找到一个能倚靠的地方。放眼整个车间,矮榻是唯一能勉qiáng坐下的地方。

但凑近了看,更觉得矮榻脏。

他不经意地撇下嘴角,弯腰在矮榻边缘摸了摸。

指尖竟然是gān净的,没有被沾上半点灰尘。

“怕脏?”单於蜚立在一旁,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也不是。”洛昙深搓了搓手指,明知榻上不脏,但要坐下去还是有些心理负担。

可车间里也没有别的能坐的地儿了,他心头一横,试探着往下坐。

这姿势看着挺别扭,有点受了qiáng迫的意思。

他腰臀绷得特别紧,背部僵硬地挺着,哪知还没挨着塌沿,手臂就被握住,继而整个人被拉了起来。

“嗯?”他看向单於蜚,两眼条件反she般地睁大,潭水在眼中漾了起来,滑出一弧一弧闪烁的波光。

单於蜚已经脱掉了工作服,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尖领长袖T恤。

T恤一看就已洗过很多次,领口和袖口有些起毛。

洛昙深盯着单於蜚露出些许的锁骨,眼尾像吊了颗小心脏,抽抽地跳着。

单於蜚抖开工作服,铺在矮榻上,不说话,从洛昙深手中拿过便携式药瓶。

洛昙深不是没有坐过别人的衣服,但从来没有心理负担。他的身份摆在那儿,周围的人如何讨好他伺候他都是理所应当的事。

可这一回,他看了看矮榻上的工作服,喉咙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勒了一下,有种难以言说、分不清好坏的感觉。

“坐?”单於蜚终于开口。

“啊,好。”洛昙深闻言坐下,右手下意识抓了抓身下的工作服。工作服材质不好,也不厚实——他第一次见单於蜚穿时就知道。但它此时刚从单於蜚身上脱下来,里里外外都带着单於蜚的体温。

洛昙深收紧手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官格外敏感,竟察觉到残留的体温正从被垫着的腿臀蔓延向整个身躯。

那种感觉,就像被单於蜚的气息所包裹,被单於蜚的双手温柔地抚摸,甚至像置身于单於蜚怀里。

廉价老旧的矮榻,突然成了家里那张名贵的贵妃椅。

洛昙深呼吸一滞,回过神来时,视线正好撞进单於蜚眼中。

单於蜚蹲在他面前,冷淡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脱掉短靴。

他试图在单於蜚的眼中捕获些什么,但那眸子实在太深邃,他看得胸口发闷,仍是一无所获。

“你不是想让我给你上药?”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单於蜚问。

洛昙深连忙蹬掉短靴,袜子也扯掉,将整只脚露了出来。

他刚做过足部护理,趾甲修剪得圆润平整,皮肤光滑如雪,但过了好几秒,单於蜚都只是看着,碰也不碰。

他皱起眉,下巴轻轻一扬,“怎么?”

“你受伤的不是左脚吗?”单於蜚语气淡淡的,“这是右脚。”

他一惊,才发觉刚才心思有些乱,一乱之下就出错了脚。

已经被戳穿,将错就错是不可能了,他只得蹬掉左脚的短靴,一声不吭观察单於蜚。

本以为单於蜚会说些嘲弄他的话,最起码露出讥讽的神情,但单於蜚面上几乎看不到任何反应,见他递出左脚,就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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