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两天。”邓朝一跟他说，“我来找你。”

方绪像是逃避这个话题，问邓朝一：“你写了这么久在写什么？”

邓朝一把电脑转了过来，屏幕正对着方绪，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从“方绪会不会跟我去吃东西”到“想不想”再到“可不可以”。

“......你怎么。”方绪有点生气，又有点郁闷，“这么不务正业？”

“都说了，你在我面前我心都飞了。”

飞你身上了。

方绪从椅子上下来，试图走上二楼，邓朝一在后面叫了他一声学长。

“可不可以跟我一起过生日？”邓朝一眨眨眼，“以后就是独立的自然人了。”

邓朝一把他的生日比作了独立的日子，这点让方绪的心塌缩了一下。十八岁意味着独立，意味着未知，因为从那天起，方绪就是一个人了。

“我会去的。”方绪给出了承诺，“但你不用把我看得那么特殊。”

“你人过来就行，你也别准备什么给我。”

方绪没说话，上了二楼。邓朝一可以听见他关洗手间门的声音，还有轻微的流水声，他把电脑里满屏幕的询问删除。在这个不算平凡的夜晚。

第10章

方绪在两天后同邓朝一一起去了餐厅，过他的十八岁生日。

方绪在来之前特意回了趟宿舍，Tiz到没有这么坏到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扔掉，只是在他进来的时候嘲讽他：“Fang，怎么又回来了？”

他的行李箱被摆在门口，好想随时随地都能被拿走一样。他原来的位置已经放上了别人的东西，显然是有了个新室友。

“祝你以后的生活愉快。”方绪往外走，在关上宿舍门之前，对Tiz说了这句话。

学生公寓的走廊里不算安静，每路过一扇门都像路过一个世界。方绪把行李箱往外推，拎下楼的时候有点重，所以会很吃力。他回来是要找衣服，其实以方绪的生活条件大可不必为了一件衣服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费周章回到这个垃圾宿舍，因为邓朝一待他不同，他待邓朝一也不同，所以他想给邓朝一创造一个不一样的记忆。

他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套衣服，其实不用看牌子都知道方绪不会用差的，没有挂烫机，方绪就把它铺在床上用专业书压着，他也忽然发现专业书还有别的用途。

他给邓朝一发了信息。

dbaiskl：我们晚上见吗：)生日快乐。

D:谢谢！！我过来接你？

dbsiskl:不用了，我大概知道。

D:你要不下午过来我这边，我跟你一起去吧。

dbsiskl：也行，你在哪里？

邓朝一给他发了一个地址，是一个周边的俱乐部，他怕穿西装走在路上让别人奇怪，就把西装装进了双肩包里，换了自己的衣服出门。

他在俱乐部门口看到邓朝一，邓朝一站在风口底下，吹得他整个T恤飞起来，露出了一节精壮的腰身和腹肌。他随意地抓了抓头发，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新鞋。这个季节，W市的风格外大，是夹杂着沙子和许多尘埃一起吹过来的。方绪逆着风走过去，也是邓朝一先喊的他。

“方绪，你来啦！”邓朝一被吹得睁不开眼睛，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我们先进去，他们估计吃完还在玩游戏，过一会就结束了，我们再一起去吃饭。”

邓朝一边跟他说边领着他到包厢，方绪是知道这个俱乐部的，开在大学城附近面向学生群体，消费水平不算太高，但是基本是团体预定。方绪很是好奇，但是一次也没来过，因为没人跟他来。

“Bro!”邓朝一边开门边朝里面的人喊到，然后指了一下方绪，“new friend。”

众人玩得很开心，欢呼了一下又回到了自己的游戏战场。方绪看到了房间里面有黑人、白人，不过一半都是亚洲人。他们路过邓朝一的时候会笑着捶他的胸口，跟他顶顶肩膀，说一些方绪听不懂的话。时间好像在方绪的眼前被扯住了，交错的人影和不同的语音语调织成了另一个繁杂的世界，在他眼前如烟花炸裂般迸开来。

原来人缘好就是这样的......

如鱼得水也不过如此。

他听到邓朝一的声音，他在喊“方绪”这两个字，这是他的名字。方绪眼前混沌，转向了邓朝一的方向，过了好一会才重新聚焦起来。

“你怎么了？”邓朝一似乎有些担心，“是不是人太多，里面太闷了？”

“邓朝一，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吗？”方绪问。

“是的，都是我的朋友。”

方绪没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问邓朝一：“我们什么时候走？”

过了一会补充道：“对不起，我不是在催你，我只是......”方绪试图解释这种感觉，“不太习惯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