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和顶流谈过(249)

今儿是第一天,《贵妃醉酒》,他一出场,场下的人渐渐安静了。

“漂亮,真漂亮。”

底下人纷纷议论。

而等到他站定,两抖袖子,走了三个倒步,开始唱“海岛冰轮初转腾”时,底下的观众们热烈地叫起好来。

“好!漂亮,这个劲儿,漂亮!”

“好!好看!”

津门观众眼光高,却也不吝惜夸人。

罗绮垂是新人,可是他美,唱得够好,朗润而大气的一种美,台上仿佛步步生香,醉态一演,让人想隔着台子去摸他的袖子。

“杨贵妃演了多少场,丑的美的,醉死的妩媚的,还是头一遭看见这种的,好看,观众吃这一口。”

“可是长久不了,他们图一时新鲜,这一场能红,师父,他成不了角儿的,您何必让他一天?”

仍是黑暗中,月风天靠在椅子上,并不说话,他姿态极好,坐在那里,就如玉石雕琢一般,他低着头垂眼看茶,淡呷一口。

镜头给到他的脸与手,那指尖带着薄茧,细长又有力,兼具男人的硬朗和女人的柔美。

他已经年近四十,保养得极好,但的确不如台上的人水嫩青葱,岁月不曾薄待美人,风霜留给他的是更多的韵味,不用金玉璀璨,朴素一盏黄灯影子里,他就已经美得惊人。

他的指尖,轻轻在膝上打着节拍。

罗绮垂没有出岔子,一场唱罢,轰动津门。

隔天,月风天在二里地外的剧院登台。

他十几年没回津门唱戏,当年没拿到的认可,如今补回来,也才算是齐全了这个行当的规矩。

剧院许久不曾演大戏,月风天也是过去十年里的重点批、斗对象,记得他的人还多,不记得他的人更多。

罗绮垂比他早先一天唱戏,名气打响了,第二天他这边,虽然仍是座无虚席,可声势却已经输给了罗绮垂那边。

“姓罗的票价一块二,您是前辈,票价一块八毛,再低不能低过小辈去,这是自然的,可如今这阵仗,怕票卖不完,您看呢?”

“一块八的票价,我们留派人从来没有卖不完的票!”

四天过去,罗绮垂场场爆满,一炮打响了名声,报纸上记载了这次的演出,盛赞他“再过五年,必然成角儿”。

鲜花着锦之时,罗绮垂卸下行头,第一件事不是高兴,而是去听了月风天最后一天戏。

一样的《贵妃醉酒》。

他终于有了一点钱,买得起包厢的票,戴了个帽子,衣领竖得高高的,免得自己被认出来——大约会被打出去。

“月风天呢,之前很有名的,怎么场子像是不热。”

“唉!不都是那些老东西!也听腻了。”

罗绮垂听说一个传言,别人都说,这三天里,月风天唱得平平无奇,大失以往风采。

“大概是在那十年里被打折了精气神,再上台时,总没有那个味道。”

“这一行成角儿难,要一直担得起这个名儿,也难。”

罗绮垂望向台上,台上人刚一站定,他看过去,呼吸便为之一窒。

杨妃在世,不过如此。

月风天唱了三天,留了三天手,最后一天才算是把招子亮齐全了。

这留手的三天,让的就是他这个新人。

迟他一天开场,也是让他这个新人。

“先生,喝茶。”

罗绮垂转过脸,一个小厮——这时候该叫“服务员”了,给他上了一杯茶,白梅清茶,芳香四溢。

“我没钱吃茶。”

“咱们老板请的。”

罗绮垂再抬眼,月风天下去换衣,众人簇拥,锣鼓喧闹中,他回头看他一眼,锐利的丹凤眼静静地望着他。

第97章 信

“卡, 过。”

这场戏一条过,不过一样多拍了几条,以供后期剪辑、选择。

胡轻流招呼他们:“休息一下, 连着拍受得了吧?如琢你需要留时间来练练吗?”

“不用。”顾如琢摇摇头。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剧组开始派发盒饭。

顾如琢刚站起身, 就望见程不遇下意识地跟了过来,眼神还是戏里的眼神。

他拍拍他的头:“回神了, 去吃饭。”

程不遇望着他,神色没有变化,顾如琢停下脚步, 低声问:“那我开场前问你的答案, 你有了吗?”

程不遇终于有了一点回神的迹象, 他的眼神带上了一些诧异和慌乱, 跟着他的脚步也一起停下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叫他:“师哥……”

顾如琢也没有看他,温声哄:“那你这几天好好想一想好不好?不着急。过来, 先把茶喝了,我去给你拿饭。”

他们两个人吃饭都不大挑,剧组配饭就直接吃, 不需要格外开小灶。

顾如琢替他拿了一份饭,配菜是番茄炒蛋、松茸牛肉和青椒土豆, 比较淡的口味,给他送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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