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肯定他没有死吗？”陆择声音有些沉。

凌迁沉默了几秒，摇头：“不能。”

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类似惶恐的神色：“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包括我自己的记忆。”

陆择转过头仔细地看着他，半晌低声道：“跟你之前滞留在旧城有关？”

凌迁点头。

“你在那里见到了唐教授？不能相信你自己的记忆又是什么意思？”陆择的眸光锐利起来。

凌迁脸上的神情有些空白：“我觉得我应该看到了他，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濒死之前的幻觉。我也不知道被我称之为‘记忆’的那些东西，究竟是真的还是我的臆想。”

陆择看了他几秒，没有深究下去，抬手在凌迁眉心处抚了抚，温声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总会有办法弄清楚的。”

凌迁目光依旧带着些茫然，好像没反应过来陆择说了些什么。

陆择叹了口气，轻轻捏了捏他的下巴：“凌迁，你看着我。”

凌迁下意识地转过眼睛。

陆择贴近他唇角，在他颊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语气低沉地开口：“凌迁，我不认识你母亲，也无从猜测她离开你之前究竟是怎么想的，那些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谁都没办法改变。我能给你的只有未来。”

他手指往上，落在凌迁眼角的位置：“我会是你的同伴，战友，爱人，家人。只要你愿意。”

凌迁的眼圈红了，他揽住陆择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接吻间隙声音接近哽咽：“我当然愿意。”

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的草丛里钻了出来，嘴里叼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邀功一般跑到了凌迁面前。

陆择看清那是一只被咬下一半的死老鼠之后，有些无言地看向白狼：“小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趣味？”

小白哼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凌迁。

凌迁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无奈：“这个不能吃。”

小白委屈巴巴地把那半只死老鼠吐出来丢到一边，蔫头耷脑地转过身。

陆择看得好笑：“它这是闹脾气了？”

凌迁抚了抚额：“大概是饿了，我们也回去吧，天快黑了。”

暮色确实已经开始在这座城市的废墟铺展开来，从北部高原一路侵袭而下的冷风穿梭在废弃的街道建筑物间，时不时发出一阵渗人的呜咽声，温度似乎比他们刚来的时候又下降了几分。

凌迁起身挠了挠小白的耳根：“小白，走了。”

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郑观棋他们已经生起了火，火堆上架了一个锡皮罐头，方鹿衔正拿着勺在搅。

看见他们之后这姑娘松了口气：“队长你们终于回来了，天快黑了，我还担心你们会不会遇到了什么东西。”

陆择懒洋洋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小白跑得远了一些。这一带附近也没看到有活尸出没的痕迹，估计天气转寒，它们都南下离开了。”

凌迁走到火堆旁边，伸手烤了烤，探头看向方鹿衔面前的罐头：“你们在煮什么？”

方鹿衔眼睛亮了亮：“裘德发明了一种新东西，把牛肉罐头、蛋白质粉和压缩饼干混在一起，然后加了些这个——”她从身后拿出一小把嫩绿的草芽，“我们刚刚尝了一点，挺香的，饱腹感也不错。”

陆择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裘德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这东西在我老家叫乌苏草，只在山脉周围有，就是一种野菜。这一路过来天天吃罐头饼干，偶尔能有点调节的也不错。”

说着他微微瞄了郑观棋一眼。

陆择还是有些怀疑：“你确定这个就是你们之前吃过的那种草？不会认错吧？”

裘德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点了点头：“放心吧陆队，我先尝过的。”

方鹿衔倒是难得帮他说了次话：“裘德应该是刚才看到观棋不太舒服才出去找的这个草，刚才我们都吃了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陆择眉心跳了跳：“观棋怎么了？”

郑观棋脸色倒是有些白，闻言摇头：“就是肚子不太舒服，现在没事了。”

陆择审视地看了他一圈：“有什么不舒服别自己扛着，后面路还远呢。先吃饭吧。”

装甲车上毕竟空间小，晚饭之后陆择他们清理了旁边大厦的一楼，准备晚上都睡在房子里，也算是有个挡风的地方。

这栋大厦一楼没有窗户，他们选了一边靠墙的位置，把装甲车挪到了入口处挡着，为了隐蔽就没有再在房间里生火。

方鹿衔守第一班夜。此刻她百无聊赖地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脚边是一盏昏暗的太阳能源灯，亮度调到了最低，在一侧墙壁上投射下她巨大而扭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