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迁偏头看了他一眼，转头眼见前面季衡已经带着唐卿扎下了水面，在河面上留下一串微弱的气泡，淡声开口道：“他死了。”

雅克脚下一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虽如此，他抓着凌迁胳膊的那只手却是猛地收紧了。

“竹野死了。”凌迁通过头上的呼吸设备看向雅克，声音依旧很平淡。

雅克看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指扣进凌迁胳膊上的血肉里，眼底已经彻彻底底暗了下去：“你再说一遍。”

凌迁顿了顿，说话间微微笑起来：“何必自欺欺人呢，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雅克瞳孔缩了缩：“尸体呢？”

凌迁耸了耸肩膀：“我不知道。”

雅克盯紧了他，顿了几秒之后开口：“你撒谎！”

凌迁不以为意：“信不信由你。竹野只不过是一个感染体，那具身体再强也是血肉之躯，也有弱点，你凭什么认为他不会死？你觉得他回去之后会躲在林赛身边当一个玩物？如果你真这样认为，那么我只能说，你从来都没有了解过那个男人。”

雅克眼底赤红：“我了不了解他轮不到你来品头论足。”

凌迁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雅克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紧握成了拳，吸了几口气之后，他再次开口：“谁干的？”

“按照他们的说法，应该是混战的时候吧，不知道是幸存者还是你们的人，总之，他死了。”

雅克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紧接着手下用力一推，把凌迁按下了河面。

凌迁没想到他会猝然发难，脚下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这一退却是踩了个空，整个人在水里往后跌去。

然而失重感只持续了两秒，他马上调整自己的呼吸，手脚配合着勉强在水底漂稳了，接着脚底一用力就想往水面上浮。

下一刻，一个沉沉的黑影兜头就朝他扑了下来，拽着他的手臂就把他往水底的方向拉去。

是雅克。

凌迁浑身的肌肉绷紧了一秒，随即放松下来，任他拉着自己往水底的方向游去。

透过潜水装置上有些浑浊的那层面罩，他依稀可以看到河床在刚才雅克推他的地方形成了一道明显的断层，粗略估计有5、6米深。

这里的水质算不上清澈，视线所及范围内是一片黑沉沉的阴影，雅克动作间却是轻车熟路，一手拉着他往下游，一路上灵巧地避开了几处显眼的乱石礁，七拐八绕径自往河底深处潜。

凌迁在水里丧失了方向感，不知道往前游了多久，前面黑沉沉的水域里隐约出现了一道暗红色的光芒。

雅克带着他径直往那道光芒发出来的方向游过去。

来到近处凌迁才发现那是一道斜斜嵌在河床上的金属门，那道红光正是从金属门上方一道透明的长方形框里发出来的。

雅克在那扇门上摸索了一阵，似乎是输入了一串密码，接着两人身侧的水流微微震荡起来，那道门开了一条缝。

雅克单手一拉，开门的瞬间把凌迁推了进去，自己也跟在他身后闪了进去。

门后是一道窄窄的通道，墙壁上红光一闪一闪，勉强照亮了这里的环境。

通道内部很干燥，应该是安装了负压装置保证河水不倒灌。他脚边扔着两套湿淋淋的潜水装置，没有看到季衡和唐卿的身影。

他的手还被缚着，只觉得头上的装备格外沉重。

刚喘了两口气，身后雅克已经走了过来，同样动作粗暴地取下了他头上的装备扔到一边，径直抓着他的胳膊把人往通道深处带去。

两人没走多久就来到了另一扇门前，雅克把手放在金属把手上的时候顿了顿，看向凌迁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拉开门把凌迁推进去，自己则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眼前是一个大概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空间，白炽灯冷冰冰的光芒把四下照的一片通透，数十个身穿白色工作服的人在来来往往，脸上无一例外都带着口罩护目镜，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凌迁往里面走了几步，只见季衡带着唐卿站在一个角落，正在跟一个人说着什么。

看到他进来，季衡抬手对面前的人比了一个稍等的手势，大步走到凌迁面前，把他带到了刚才说话的那个人跟前。

那人目光落在凌迁身上之后变了变，随即护目镜背后的目光变得贪婪起来。

“凌教授，真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他的声音在口罩背后显得有些发瓮，但是凌迁依旧认出了那道声线。

“布兰奇。”他声音冷淡。

旁边的唐卿霍然抬起头，怒目看过去，声音冰冷：“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