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叹了一口气：“我没有被感染。或者更准确的说，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是这个基地里被她培育出来的最早的一批胚胎之一。”

“什么——？”唐卿失声。

“从某种程度上看，艾尔莎可以说是我们的‘母亲’。”季衡脸上的表情带上了几分嘲讽：“她原本想把我们造成生化武器，没想到我们还拥有自主意识。她把第一批成人胚胎投入使用之后不久，马上就发现了这个致命的缺陷——有自主意识就意味着有自己的思想，可能导致的后果就是不完全受她控制。

“后来她想了一个办法，定期在我们体内注射某种血清，血清会暂时抑制我们体内病毒的发展分裂，一定程度上可以延长我们的寿命，但是一旦第一次注射，就会对那种血清形成依赖性。如果到时间没有药，那种痛苦……生不如死。”

“所以……你才……”唐卿喃喃，看向季衡的眼神慢慢变作了惊痛。

季衡微微笑了笑，刚要开口，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什么东西，脸上神情霍然变了——

“小心！”他厉声开口，话音还没落下，人已经一把拽住了唐卿的胳膊带着她往前面一滚。

唐卿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被季衡牢牢护在怀里，只听见耳边乍然响起了一声玻璃碎裂的爆破声，伴随着一声让人牙齿发酸的嘶哑的咆哮。

季衡痛呼了一声，整个肩背都绷紧了。

“你怎么了？”唐卿下意识就想直起身子去看。

季衡一把按住她，把那管装着他的血的试管压在她掌心，抬手扯过一旁手术台上的纱布把她受伤的那只手掌牢牢裹住了。

唐卿在这个过程中一直被他压在怀里什么都看不见，耳朵里只模糊听见一阵像是皮肉被撕咬的声音。

“季衡，那是……那是什么东西？”她声音颤抖。

季衡对他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没什么。快走。”

他话音还没落下，身后又传来了一阵接二连三的玻璃碎裂声。

唐卿心头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些……那些东西是不是出来了？”她下意识揪紧了季衡的衣袖。

季衡背部又是一颤，他咬紧了牙关，回头瞥了一眼之后一把拉起唐卿把她往大门入口的方向一推：“快走！”

唐卿被他拽起来的瞬间看清了他背后的景象——这间实验室墙边的那些培养皿已经全部碎了，玻璃碴撒了一地，里面的液体在地板上慢慢蔓延开来。

季衡背上趴着两个巴掌大小的胚胎，一个在他脖颈处，一个在他腰腹处。脖颈处的那只察觉到唐卿的目光，抬起头来，那死白一片的可以称之为“脸”的部位沾满了血，对着唐卿咧嘴露出了一个恐怖的笑容。

“啊——！”唐卿尖叫了一声，往后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季衡身后蔓延的液体里，另外3、4只胚胎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脚下还有些摇晃，然而似乎是被血腥气激动，接二连三地朝着季衡的方向靠了过来。

唐卿慌乱间也不知道自己扯过了什么，只觉得凡是她能拿得动的东西都被她劈头盖脸朝季衡身后那些怪物砸了过去。

“没用的！快走！”季衡半跪在地上，脸上的神情极为痛苦，目光落在唐卿的方向，声音沙哑。

唐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回身冲到季衡身前，一把撕下了他脖颈处的那个怪物，狠狠朝地上掼去，紧接着就把季衡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一下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却没对那东西造成什么伤害，那小怪物尖利地嘶叫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到自己同伴身侧，死死盯紧了唐卿，眼神里满是愤恨怨毒。

季衡抓紧这个空档一把推着唐卿来到门口的位置，手上一用力：“快走！”

唐卿一手扶在门框处：“一起走！”

季衡极快地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个苦笑：“我走不掉了。一旦被它们吸了血，走不掉的。”

“陆择他们很快就会来救凌迁了，只要我们能把它们关在这里面，总会有办法的！”唐卿抓住季衡的手急声道。

季衡摇了摇头。他脖颈处被咬破了动脉血管，鲜血已经几乎浸透了他里面那件衬衫。

唐卿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想要捂住那处伤口。

季衡握住她的手止住了她的动作，在她手背上亲了亲，另一边闪电般按下了门后控制面板上的几个按钮。

墙边的那几个怪物听到大门发出的轰鸣声，生怕到口的猎物逃掉，嘶鸣着朝季衡扑了过来。

季衡抬脚踹开了一只，却被咬住了小腿。

大门关闭的速度很快，季衡始终卡在门口的位置，既不让那群怪物出去，也不让唐卿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