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谋杀博览会+番外(34)

作者:方铎 阅读记录

“你如果想要联系谁,或许我可以帮忙。”

我迟疑了一下,吃力地在身上翻找,只摸出了一包烟,递给他。西里安挑了挑眉,从里面挑出一根,叼在嘴里,划燃火柴点着,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不能是个纯粹的好人吗?”

我没搭话。

他给了我一张纸一支笔。我接下了,仍然问:“你还想要什么?”

西里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还没有想好。”

僵持了一会儿,我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我家的地址,请他将我的消息转告我儿子布彻尔,他知道钱在哪里。

“他成年了吗?”西里安问。

“呃,没有。”

“那恐怕不行。光带上钱不行。”

我犹豫了很久,把亨特家的地址也写给他。

西里安浏览了一下那张纸条,“你的字很好看,苏伊。”他说。然后把纸条对折、再对折,塞进了衬衫的前袋。“我会帮你转达的。”

西里安坐在这里,直到把那根烟抽完。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消瘦,没有一句话是大声说的,却让我感觉说不上来的压抑。他离开以后,我终于松了口气,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耳鸣还没有停止。在这种嗡嗡声之外,我的大脑仿佛听见甲虫在墙面另一侧爬行的沙沙响声。

——

背景板一样的沮丧警官才是攻呢,没想到吧=v=

第30章

寒冷。

圣诞节的晚上,地面上覆盖着一层湿乎乎的脏雪,没有风,雨雪都停了,气温很低,呼吸时鼻腔干燥而刺痛。我和我的同学们在餐馆门前分道扬镳,我走在回公寓的路上,醉醺醺的,手里攥着好几支不知怎么买下来的花。穿过小巷,红灯区灯火通明。有一个衣着单薄的女人靠在邮筒边,鼻尖通红,正在吸一支烟。我走过去,把手里莫名其妙的花都递给她。她沉默地又吸了一口烟,烟雾像说话时呵出的白汽逸出嘴边,她伸出手,漫不经心地接过花,从始至终都低垂眼帘,看着泥泞的地面,也可能是在看着我的旧皮鞋。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说这个问题只能当她在房间里时回答。当时我逃跑似的离开了。但我最终会听到答案,我会知道她叫玛蒂尔达;我们会结婚,直到她的离去把我们分开。

“……苏伊?”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醒来,模糊而疼痛的视线里是窗边的布彻尔,在开口说话之前,先发出了虚弱的呻吟。很寒冷。

他对着阳光,小心地捻着水银温度计,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你发烧了。”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头脑像被打散了的鸡蛋一样混乱,有太多东西想问,以至于分不清主次。布彻尔扶我起来,给我一杯清水,自顾自地把话接下去:“你睡了一整天,中途骂骂咧咧地醒了两次。”

“完全没印象,我连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我起来干什么了?”我坐起来,稍一动弹就浑身酸痛,又慢悠悠地原样倒回去,“给我一片阿司匹林。”

布彻尔拉开床头柜,摸出一板药片递给我:“你就是这样,一醒来就要止痛药。”

躺在床上等药起效的时候,布彻尔跟我说了一点最近的新闻,在佩特拉父母的强烈要求下,这个孩子将在这周六下葬,前不久外出的神父周五晚上就会回来,为她主持葬礼,学校里的同学和老师都受邀出席葬礼。没等他说完,我就说:“你得去,布彻尔。”

“……我害怕,爸爸。”

“恰恰相反,宝贝。他们放弃了,再也不会有人追究这个案子,”我说,“你要亲眼看见她被埋进土里,就像做完事情的最后一步一样,到那时,一切都结束了。”

“如果又是一个新的噩梦呢?”

我抬起手把他的鬓发别在耳后,看着他那双和我颜色相同、形状却酷似他母亲的眼睛,有一瞬间,就像是预知了命运的全部,因而感到一种平静的悲伤。

“我不知道,”我说,“对不起。”

我轻轻抚摸着他的黑发,让他靠在我的胸口上,很长时间,我们都一言不发。我不想对他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词汇,“一切都会好的”,我们明知道这是假话。任何事情都会有结果,哪怕它对一些人是好的,对另一些人来说很糟糕;哪怕你甚至意识不到它存在。

止痛药起效了,耳鸣和头痛都有所缓解,我开始想起之前的事。到了镇警察局后发生了不少事。被拘留了几个小时后,亨特来保释我,当时布彻尔也在。他们俩站在一起又互相离得远远的,像两个刚打了架又被迫和好的人。离开警局,走在路上,我拒绝了两人几乎同时伸出来要搀扶我的手,但下一刻就眼前一黑。再醒来已经躺在床上。我刚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寒冷的梦,现在已经全无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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