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的骑士(26)

作者:tecscan 阅读记录

弗朗克固然对阿德勒没有好感,却无法产生任何不愉快的感觉。这时的阿德勒一如往常脸色难看,语气欠佳,但是他显然是在寻找落单的弗朗克,这让弗朗克无法生出那怕是只有一丁点的不满,连他阻碍自己报名飞行课的事也不能。他们不再以潜行的步伐前进,改为快速的步行。行进的途中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中尉惯常的言语羞辱,事实上,他感觉到阿德勒怀抱着别的情绪,放松远多于愤怒,他的脚步利落轻快,肢体语言不再气急败坏。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所幸它即将结束。就在他们接近森林边缘的时候,阿德勒突然停下脚步,示意弗朗克保持原地不动,他们就地躲进树丛后,阿德勒示意他安静,然后他们同时听见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弗朗克一扭头,看见树丛外的空地上跪着一排囚犯,几个士兵举起步枪指着他们,布伦堡中尉正和史特拉瑟少校报告,他们听见他说:「……其中三人在逃脱途中被守卫击毙,其余脱逃的囚犯已全数捉拿。」

「我知道了,中尉,」少校状似无聊,说:「还有呢?」

「有两名守卫被其中一名囚犯击毙,已经确认了他们的身分,明日一早就会通知家属。另外,开往麦琴根的列车一个小时后会经过,剩下的囚犯……」

「好了,你做得很好,中尉,」少校打断他:「不用管列车了,剩下的人就地解决。」

──就地解决?

弗朗克猛然间转过头,阿德勒的表情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

「这些人是俘虏,」布伦堡中尉迟疑的声音传进他们的耳里,「上面计划让他们进行劳动,麦琴根的工厂需要人力……」

「他们不再需要了,中尉。」少校不耐烦地说:「就地解决,这是命令。」

布伦堡中尉又说了些什么,弗朗克没听见,就在一瞬间,他的视觉和听觉被夺去。中尉死命地将弗朗克拖进树后,整条手臂绕过他眼前,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嘴。

「别看、别听,」阿德勒在他耳边说。「闭上眼,不许说话。」

「就位!瞄准──」阿德勒的手臂盖住他的双眼和一只耳朵死死绞住他,另一只手死命摀着另一只耳朵,弗朗克的太阳穴被压得生疼,阿德勒的努力却无济于事,他还是听见了枪声,眼前甚至闪烁着火花,值得庆幸的是,它们整齐划一,分毫不差,所有的绝望与幻灭随着火花归于沉寂。

当四周只留下一片黑暗与寂静的时候,眼前的手臂松开来,像是终于用尽了力气,再也无法挪动半分。那只仍旧贴着脸的手臂被汗水浸湿,一路漫延至弗朗克的背,他的背因为自己的汗水湿透,他透过衣服感觉另一个人同样湿溽的胸口。

阿德勒将弗朗克与正在发生的事隔绝开来,自己却没能幸免于难。当弗朗克转过身时,面对的是一个脸色灰败、气力全失的中尉。

人声逐渐远去,他们待在原地动也不动,弗朗克盯着中尉愣愣地没反应。半晌,阿德勒彷佛突然间惊醒,转眼换上一张面目狰狞的脸。

「你什么都没听见,什么没看见。」他恶狠狠盯着弗朗克,厉声警告:「不准告诉任何人今晚的事,不可以,不准,任何人──任何一个人都不行──听懂了吗,回答我!听见没、回答我!」

「我知道了,中尉」「是的、中尉」「遵命,中尉」,面对阿德勒他从来没有这么由衷地点头,回答得毫不迟疑,虽然中尉面容狰狞,语带恐吓,直挺挺地站着,但是弗朗克确信眼前的人已经到达极限,此时此刻那怕是表现出任何一点犹豫都会使他崩溃。

第二天早上举行的授勋仪式,由史特拉瑟少校作为代表,所有参与行动的学员都从他手里得到勋章。授勋的过程中,弗朗克几次忍住冲动,克制自己不去把少校的手拍落,他下意识地看向阿德勒,对方眼神死板,维持前一晚的灰败脸色,然后──他怀疑自己看错了──中尉以几乎看不见的幅度摇头,僵硬地抿着嘴。

他们各自苦撑着,仪式好不容易结束,头也不回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

第23章 (二十三)《希特勒的骑士》

周末,弗朗克和托比特地提早离校,搭上凌晨的列车前往纽伦堡。

他们的行李不多,除了一个背包之外没有其他的,大部分的时候他们都在交谈,弗朗克问了一些关于婚礼和新郎的事,在此之前他对于托比的家庭认识得不多,只知道他的家庭成员包含父母亲和一个兄长。

托比的父母都在法院工作,托比似乎不爱谈他们,大部分的谈话都是关于他的兄长鲁道夫。鲁道夫在战争开始的时候就被征召入伍,去了波兰和法国,刚从俄国前线退下,准备前往丹麦。托比给他看了一些鲁道夫的照片和信件,但是照片中的人除了眼睛和一头标志性金色鬈发之外,和托比没有丝毫相像之处。他在信里写了许多对家人的思念,对战争的描绘不多,在某段时间的信件里有不少是关于法国的事,看起来他很喜欢巴黎,他还告诉托比「有机会你一定要来这里看看」。法国,弗朗克脑中不禁浮现那一晚的事。鲁道夫已经在昨天抵达纽伦堡,婚礼明天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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