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的骑士(30)

作者:tecscan 阅读记录

婚礼当天,迈尔一家的亲友到场祝贺,几乎都是女孩,年轻男性只有汤姆.席蒙和一些男孩到场,席蒙家有镇上最美丽的花园,他的母亲席蒙太太亲自打点一个小盆栽送给新人。人群因为婚礼而聚集,他们在托比家的院子里跳舞。弗朗克向来对跳舞没有太多兴趣,近乎憨直地回绝几个女孩委婉的暗示,一个人在附近走动,沿着佩格尼兹河漫步。绿色的河水倒映两岸,他在沿岸眺望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剪影落入视野,他吃了一惊。

回乘的火车上,他告诉托比:「我好像在市区看见阿德勒。」

「中尉?」托比随口应道:「他怎么会在这?」

「他穿便服,一个人在桥上抽烟──他不是本地人吧?」

「我记得他来自斯图加特……」

「可能是我看错了。」弗朗克自己结束这个话题。

第25章 (二十五)《流亡:1941-1945》

那个地方阴暗潮湿,他按着我,在我耳边呢喃所有关于死亡的恫吓:走出这个地方被守卫抓住,枪毙;随处游荡被居民发现,私刑处死;被学生发现通报盖世太保,送入集中营等死──

这其中又有甚么分别?

如果我发现你踏出这里一步,我会找到你,我会亲自了结你。他说。在你透漏任何有关我的任何事之前。

月色在他的瞳孔间流动,黑暗变得不是那么黑暗,光亮却不足以照亮他的面孔。月光延着他的手臂垂下的角度,将他一分为二,背面披上一袭朦胧的莹白,正面被阴影覆盖。

离去前,他说:我会再回来。他蹲下,把事物放在脚边。

月光和水壶遗留在原处,我被留在黑暗与光明的灰色地带。

第26章 (二十六)《希特勒的骑士》

自纽伦堡返回后,弗朗克多了一项课外活动,利用时间找机会读托比借给他的书。他和托比共谋夹带书本进图书室,或者是在宿舍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阅读那些书,让自己身处于挑战禁忌的兴奋情绪中。

弗朗克读的书多半关于战争,它们的同伴大多数已在几年前投入歌剧院广场的烈焰中(注),弗朗克手中的是侥幸逃过的一小撮灰烬。书的作者有德国人,有外国人,弗朗克先看外国人的作品,他很快地发现,书里描述的战争,跟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样。捷克人的战争是荒诞不经的故事,剧情之离奇像是舞台剧的脚本;美国人的战争看起来没有危险,没有恐惧,当他以为故事写的是战争的时候,发现那是一个爱情故事,当爱情故事结束后,他发现那还是战争,无论哪一个都是悲伤的结局。

有一本书的书名很熟悉,弗朗克读到一半想起自己看过小说改拍的电影──那是他和父亲一起看过的少数几场电影──他几乎忘记了全部的内容。当时他的身高不到父亲的腰际,父亲牵着他的手排队买票,队伍里几个褐色衣服的高大男子一路对他们冷嘲热讽,威胁恫吓,电影开演后,这些人就在最前排肆无忌惮地大加批评,观众被闹得纷纷离席,黑暗的电影院只剩寥寥数人,他很害怕,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父亲却按着他的手要他待着,他胆战心惊地撑完整场电影。

电影的剧情他已经忘了大部分,只记得两件事。他记得父亲在耳边说的每一句话:「坐着,不要怕,没什么好怕的,他们不明白,他们不曾经历过那一切,不曾感受绝望与恐惧,不曾被毁灭,他们什么都不明白。」另一件是故事的结局,也是困扰他的谜团。在电影的最终,主角试图探向一只蝴蝶,只听见一阵枪响,电影的最终画面停在那只软垂的手。

「保罗死了吗?」看完电影的好些天,他不断地拿这个问题,纠缠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只是不厌其烦地说:「你已经看见了。」「可是保罗是主角!」他强调,更重要的是他没看见他死了。这本书他看得很慢,他想起父亲,和那些法国战俘。这从根本的地方改变了一些事,他正在进行的阅读不再只是挑衅权威的刺激冒险。托比会在回家的时候带走读完的书,再带回新的,把它们藏在衣柜的深处,过去他都这么做。现在他们把一部分的书藏在弗朗克本来空空如也的私人物品柜里。

某个周一上午,吃早餐的时候他听说了一件事:德文课教师温特先生染上肺炎,在家休养一段时间。

这个消息在当天的德文课被证实,当阿德勒站上讲台的时候,低气压笼罩整间教室。中尉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显然事情来得很突然,他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好消息是:校方已经安排其他年级的教师代课,中尉只替他们上这一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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