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越来越深，寒意越来越重，隐约有了初冬的味道，季节卡在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时间上。

好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气候，父亲突然出了事情，那件事很大，伴随着各种鲜血淋漓和撕破脸的争吵，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外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家里等着用钱，等着办事，母亲勉强了半辈子，那时候突然锋利了起来，当着余习的面把离婚证拍到了桌子上。

后来那个院子就在初冬的小雪里塌了，余习放学回来时一切就已经成形，姑姑把他接到了怀里。

可能已经厌倦了永无休止的争吵，余习没有哭喊，只是像猫一样缩成一团睡着了。

有个少年把他从冬雪里抱了回去，捂醒了他的心脏，他刚开始热爱远方，热爱喧嚣人潮，就又遇到了这个不明不白的季节节点。

那少年抱回去的猫原来还是不完美的。

“姑姑。”余习哑着嗓子喊了一句。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有点恍惚，她……她运气好，遇了个有钱人家，想把你接回去……这两天去见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

“你跟她说说话吧。”

余习手指一松，愣神地扎在原地。

劣质的墙皮软乎乎地掉了下去，露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缺口，里面发霉脏污的砖块露了出来。

一个斑点遮不住，整面墙都难看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领导：你们学校这豆腐渣工程啊，质量这么差，不过关不过关，年际考核不要了。

第49章 何晚

花由之正把资料收起来，身后的门被“嘎吱”推开。

已经被无数同学“宠幸”过的支桑抓着表格找到打印机，掀开盖子就把纸按上去。

花由之往后倚了一下：“这台打印机坏了，之前上报了还没修，去楼上三楼校长办公室借一下吧。”

“我去趟厕所，”支桑捂着肚子就往外跑，“花老师先替我看着一下。”

尾音还没落完，人就已经没影了。

花由之：“……”

前面正改着作业的八班班主任回过头，在盆栽绿油油的衬托下笑了：“我说你也是偏心，这孩子办事毛手毛脚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想当班长，我看重的是他那颗积极的心！”花由之扬眉，一本正经地把八班班主任的脸推了回去，“改你的作业去。”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现在一中都这么流行老君茶啦，”何晚松了松领带，看见花由之桌子上的茶寒暄了一句，又掉过脸去对着校长笑了一下，“刚刚在李老师办公室都看见了。”

八班班主任八卦惯了，听到这话回过头扬眉：“我们这群发的，一楼的高三老师都喝这个，女同胞们嫌老气，都给男同胞们抢了。”

面前的男生看起来还不满二十，却一身得体的西装，头发笼了个大背头，戴着副金丝眼镜，眉眼含笑。

八班班主任看清楚长相，心里一跳，这活脱脱的跟六班生物老师追的偶像剧男主一毛一样啊。

现在女同胞们管这叫……斯文败类？

校长亲切地拍了拍何晚的肩，和气笑起来：“当初我看你入学就机灵得很，学习又拼，有什么比赛机会从来不放过，各种资料都整理地齐齐全全的……那时候查试卷装订，就你那个弄得，我都自愧不如……”

何晚推了一下眼镜，笑笑打断：“以前的事儿，说多了也没意思，”说着又看向花由之，“花老师下节没课吧？要不要先跟我说说你们班那个小学霸。”

“没事，他到外面打电话去了，应该在楼梯那头，我这边还有个会议，你要不先去把喊他进来，下节体育课，不耽误课程，”花由之说着就收拾收拾东西，跟八班班主任确认了一下资料，略不好意思地笑笑，“还让你大老远跑过来，耽误不少时间了吧？”

“还行，最近在忙入学生会的事情，”何晚礼貌地替花由之开门，随口提了提，“刚交了党员申请，还在忙别的资料。”

花由之走到门外，回头嘱咐道：“那孩子叫余习，桌上考场分配表上标出来了，办公室随便坐，多聊一会啊。”

校长带着二人出去了，何晚注目他们，直到三人消失在楼梯口，才收回目光走到桌前，两指捏起那张表格，淡淡的目光扫下去。

看到第二行的时候，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因熬夜而黯淡的瞳孔微微一缩。

随即，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何晚立马回头。

“支桑，许壮问你篮球服换好了没，他在楼下等……”

何晚有一瞬间的愣神。

因为那个冷若冰霜，规矩到连头发丝都一丝不苟的白以肖僵在原地，头发凌乱，眼下压着青痕，明显长时间熬夜，校服外套随意敞着，里面短袖也是随手一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