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家的恋爱(11)

作者:符黎 阅读记录

“早。”身边的人忽而发出声音,吓了他一跳。

宋道初躺得比他稍高一些,陈未识不得不歪歪地仰起头,也说了声早。一夜的工夫,宋道初的下巴已长出细碎的青色胡茬,头发也都松散下来,刚睁开的眼眸还带着几分迷茫,手臂揽紧了陈未识,又往陈未识的眉骨上印了个习惯的吻。

陈未识心里虽然有几分别扭,但也并没太过挣扎。他知道宋道初还没有完全睡醒。又想到,自己已经和这个男人离婚了。

一时间,他便有种出了格的坦然。

“昨晚……谢谢你。”他说。

宋道初的眸光幻了几幻,他好像因这一句话想到了很多,但最后说出的话和他的所想都没有关系。

“有没有不舒服?”他轻问,“今天还可以吃一次药,观察一下。”

陈未识笑了:“我舒不舒服,你不知道?”

宋道初意外地挑了挑眉,继而眼神带有暗示意味地下掠,陈未识脸色一变,作势揽紧衣襟,宋道初便低沉地笑起来,好像这句话让他开心了。

“去洗漱?”宋道初温声问他。

于是两人前后脚进了洗漱间,一同对着镜子刷牙。宋道初的手放在陈未识的睡袍上,像往常一样帮他揉了揉肩膀。可陈未识是不安分的,他挣脱了宋道初,一边吐泡沫一边还要口齿不清地讲话:“你长胡子啦。”

宋道初也跟着他吐出一口泡沫:“该理了。”

“我帮你。”陈未识自告奋勇地拿过剃须刀。

“好啊。”宋道初笑。

过去陈未识也给宋道初理过几次,手不算生。他先往宋道初的下巴抹上一层剃须膏打出泡沫,手指带着温水滑过那新生的青色胡茬,微微地刺痒。宋道初抬着下巴,眼睛向上望,像羊羔乖顺交出了自己的喉咙,却还忍不住笑:“弄这么大阵仗,就一点点。”

“这样显得我专业。”陈未识不满地打了他一下,“你别动,我开始了!”

剃须刀嗡嗡地运作,陈未识是真的很投入,眼神盯得越来越近,直到泡沫都要溅上他的眼睛。他“啊呀”一声,也不知是粗心还是故意,便在泡沫之中切出了一个小小的血口。

宋道初问他:“进眼睛了?”

陈未识扯了几张湿巾擦了擦眼睛。宋道初却还要凑上来,一眨也不眨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好像下一秒还要给他呼呼一般。陈未识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将他推到镜子面前,“你还是顾一顾你自己吧!”

——下巴上都流血啦!

不过宋道初并不在意,创口不大,他自己将泡沫洗净,找来隐形创可贴贴上也便了事。陈未识有些愧疚,也想帮他贴,但在这时床头柜上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宋道初听出了声音,眼神示意他去接。

陈未识走回卧室,才发现手机甚至被接上了电源,这大概也是宋道初昨晚做的。

“小识?”陈秀云对着话筒温声,“小识,还不回家呀?”

“过会就回来了。”陈未识说谎的时候就会忍不住舔嘴唇,“碰到朋友,在外面打麻将过了个夜。”

洗漱间里的水声没来由地滞了一下,也可能是陈未识的心理错觉。

“下次好歹告诉我一声呀。忘啦?”

“不好意思……”

“昨天心情不好是不是?”陈秀云叹口气,“工作嘛继续找,总会有的!别杵在外面不回家,妈妈想你。”

陈未识不知怎么回答,嘴唇几乎要被咬破皮。他该怎么说,自己趁着被下了春药的势头,又来找前夫睡觉了,其实脑子里压根就没再想起过那失败的求职之路?

“没有,没有心情不好。”他最终只有干巴巴地应。

“那好哦,”陈秀云嘱咐,“三轮车记得拿回来!隔壁的小张今天还来问我……”

挂断了妈妈的电话后,陈未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凌乱的床铺,忽然有种时空归位的感觉。好像刚才笑闹时那种放荡不羁的、挣脱了婚姻枷锁的幻觉的位面,一眨眼间就消失了。

有同样感觉的人并不只他一个。

片刻后,宋道初已经穿好了衬衫长裤,同时把陈未识的那套西装也拿了出来,摆到床头。

宋道初的身高优越,肩宽腿长,用湿润的手指捋了一把头发,便有些斯文败类的意思,惹陈未识多看了一眼,却恰好与对方的目光对上。

“你在找工作?”

“嗯。”陈未识攥着手机,不甚在意地应。

“有困难吗?”宋道初犹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需不需要我帮你?”

陈未识一时还未回过神,拧了拧眉毛,蓦地转过脸,“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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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凤凰树:谢谢大家关心!小陈梦里杀我!

第14章 14

宋道初指了指西装,“我昨晚让酒店拿它去干洗,发现口袋里有几张公司名片。”

陈未识连忙要去掏那口袋,宋道初又说:“给你放在床头了。”

陈未识只好停下,又笨拙地扭身去床头,将那几张名片收了起来。他身上睡袍本就太过宽大,此刻连腰带也随着他的动作而松脱,露出大腿上星星点点欲盖弥彰的吻痕。

宋道初移开目光,去另一头收拾他的烟盒,一边仿佛随意地道:“你想去物流公司?”

“没……”陈未识很想赶紧中止这个不恰当的话题,“我什么工作都可以。”

宋道初看了他一眼。他能理解陈未识的抗拒,大概没找到工作的人,都不愿意和人多谈自己接触过的公司,这是人之常情。昨晚他问的时候,陈未识也只说自己在看花店,并没提到找工作的事,更不可能与他倾诉找工作遇到的困境。

可是自己当初之所以给了陈未识那么多现金,就是为了让他不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窘迫。结果呢?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宋道初轻声说。

“什么?”

“你昨晚为什么会去邵景荣的宴会上送花?”

陈未识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质问,“你什么意思?”

宋道初的话音却一如既往地平稳,好像分析案情的第三方侦探:“邵景安跟你说了什么,你就愿意陪他喝酒?过去在家里,你也很少陪我喝酒的,这不是你的习惯。”

邵景安跟他说了什么?

不愿再回想的话语又一分分在脑海里清晰起来。陈未识感到仿佛被人剥开外皮直取心脏一般地难堪,他想要下床,脚一接触地面却又险些趔趄,连忙双手揽紧睡袍,而宋道初只是站在床的另一边看着。

陈未识不得不咬着牙站稳,“你觉得我在……我在勾引别人?宋道初,在你眼里,我……”

宋道初的眼瞳缩了一下,他自己也没料到陈未识会用上这样的词汇。要说勾引,那么陈未识最终勾引的人仍然是他,并且他也上钩了。可是他不能确定如果当时不是他正好也在,被下了药的陈未识会不会就被小邵带走,然后,然后——

他垂下眼眸,深呼吸一口气,“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只是你昨晚的状态有些奇怪。”

“什么时候的状态?”陈未识尖锐地追问。

“和我做的时候的状态。”宋道初说,“我很担心你,如果是我给的不够,你可以提出来。”

陈未识呆住。

原来如此。

当他沉溺于离婚后突如其来的欲望与柔情,当他不无轻慢地想宋道初还是“干得他很爽”的时候,宋道初却有着更加轻慢的思考。他以为陈未识之所以如此,是为了找工作求他帮忙。

“我很担心你”。

是啊,他怎么会忘了呢,这一直就是宋道初的逻辑。宋道初这个人的“担心”有多么傲慢,他根本不会因为一场草草结束的婚姻就改变。

陈未识觉得自己太愚蠢。明明已经被侮辱过,一次又一次,为什么还是不吃教训?

他将睡袍扔到床上,就那样赤着身子开始穿衣服。他想表现得若无其事,于是他甚至配了个很恶劣的笑:“是啊,我是很奇怪,毕竟被下了药,都不是我自己了。现在想想,我还有些后悔,甚至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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