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跟头(74)

作者:越明年 阅读记录

杨律伸手摁住了白冬的肩膀:“你别听他瞎说。”

白冬觉得有什么东西又凶又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口,他使劲推开了杨律的手,走到那个律师面前,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白冬的个头本来就高,神情冷得没有一点点温度,那个律师喉结滚动一圈往后退了退,声音小了许多:“圈子里都传开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小月小跑过来挡在了白冬和那个律师面前,眼泪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掉。

白冬觉得心里的弦在一瞬间彻底断裂。这辈子他只有两次体会到这种惊惧又绝望的情绪,像整个人被摁在水里,窒息又狂躁,一次是十九岁那年。

另一次就是现在。

他的拳攥紧了,骨节发出几声脆响。

几个男性同事立马过来拉住了他的肩膀,怕他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什么传开了,传来什么了?”白冬张开嘴发出声音,但大脑已经完全麻木,生锐的刺痛让他的脑仁儿疼。

小月哭着去拉了白冬的手:“没有,小白哥,什么都没有。”

白冬没去理睬小月,只是一直盯着那个律师:“你说,我不会动你。”

那个律师似乎是看他被几个人拉住,心神稍定,眼神里满是不屑与轻蔑:“你和珂宁集团的总裁,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韩大少不是包养关系吗?圈里都说你打官司没输过就是因为韩少帮……”

“闭嘴!”杨律狠狠地瞪了那个律师一眼。

“我打赢官司……跟别人有什么关系。”白冬的手在颤,他迟钝的心脏开始猛烈的疼痛,他急促地呼吸着,却像是不论如何都喘不上气。

“小白,你冷静一点。”

“肯定是有人故意的……”

有人故意,故意毁他,谁?除了韩珂还能有谁?

白冬咬紧了牙关,像是牙齿都要被咬碎。

是啊,不论他多么努力,不管他为了一个案子每天忙成什么样,不管他是不是熬了无数个夜才为案子做好准备,不管他是不是为了一份证据去垃圾站翻的狼狈不堪,只要一配上韩家的名字,他以后的努力和汗水都会被人甩在脑后。

在别人眼里,他的荣光不是他的,只是依附韩家染上的一点点光晕罢了。

回到原地。

他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地。

和十九岁时没有丝毫差别。

十九岁他失去了母亲,现在他没了韩夏,十九岁被李文辉欺骗,现在是被韩夏欺骗,十九岁被坑丢了工作,现在仍旧。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白冬,你没有一点长进。

在别人的温柔乡里被蒙上眼睛,一无所有再一次坠入黑暗里才会惊觉。

只是这回太疼了,他把真心都捧了出来,却不想还是栽了个跟头砸了稀巴烂。

第35章 35光量坍缩

白冬后来什么也没说,出了事务所就回了家,把酒柜里的红红白白的酒瓶摆了一桌子。

他的心已经砸碎在地上被虫蚁啃噬,变成了腐臭的烂肉,再疼都不会再烂了。这就当做他的生日礼物,让他认清现实,把他一巴掌打醒。

清醒会让人堕入极度低沉的情绪,他需要大醉一场,只要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些不断袭击他的负面情绪就追不上他。

就算再疼,他不知道了就可以含混着糊弄过去。

什么李文辉,什么韩夏。

除了会给他带来一遍又一遍的绝望和深渊,毫无用处。就算那些事情可能不是韩夏做的,但是他只知道韩夏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这就是默许。

很可笑,他不爱李文辉,被人骗得稀里糊涂,他爱韩夏,到头来差点一头撞死在南墙上。他一直以为韩夏是把他拽出深渊的人,却不想又被一脚踹进了新的深渊。

一个物质折磨,一个精神折磨。

他要不起,不要了,他都不要了。

白冬想了想就笑了起来,将辛辣的酒水都灌进胃里,笑得泪流满面。

他摸出电话打给Jeween,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人过来陪他醉一场。

电话那头Jeween明显不理解白冬大白天喝什么酒,不过还是来了。

Jeween来的时候,那间房子甚至连门都没锁,虚掩着一把就能推开。

酒气重地可怕,窗全被厚重的遮光布盖住,房子里昏暗地不见一点阳光。

Jeween皱起眉把门合上,看着坐在地毯上抽着烟的白冬,心里腾上不好的预感。

“你怎么了?”他走过去,坐在白冬身边,才发现白冬满脸的泪痕,甚至泪水已经将衬衣浸湿。

白冬没说话,一口又一口地吸着烟,一杯又一杯地喝酒,烟灰掉在茶几上,酒水溅在地毯上,任凭眼泪涌出而不擦拭,已经醉了。

“小冬,你看看我,怎么了?”Jeween觉得心口一疼,捧着人的脸扳过来,手掌立马沾上了白冬脸上的泪水。

白冬像是听到了什么,眼神动了动,然后将烟头摁灭在茶几上,他的眼神里已经没了清明,被酒精彻底吞噬掉意识,他听见有人在叫他。

叫他小冬。

Jeween忽然就被白冬伸手搂紧了脖子,他感觉到白冬的身体因为抽泣而颤抖,那个向来孤傲的男孩此刻趴在自己肩头泣不成声。

心里毫无防备的疼起来,Jeween伸手抚摸白冬的后背,他的肩头被泪水打湿,他听见白冬在哭,哭得那么伤心,在他耳边嘶吼,在他耳边呼唤。

呼唤另一个人的名字。

韩夏。

“韩夏……你怎么不管我了……韩夏……你出来……”

一声又一声,喊得Jeween心碎。

Jeween轻拍着白冬的后背,他的眼眶被愤怒染红。

他恨的无以加复,他恨李文辉,也恨韩夏,这两个人一起把那个太阳一样温暖的少年变成现在这样。

早在一开始听白冬说喜欢韩夏的时候他就应该让白冬清醒过来,都怪他,明明知道这个世道黑成什么样子却还是叫白冬受了伤。

“韩夏……我好想你……你别不要我……”白冬哽咽的声音越来越弱,搂着人的手却越来越紧,就像将要溺亡的人拽着最后一根浮木。

Jeween的胸膛剧烈起伏几下,他最终轻声道:“……我在,我在呢……不会不要你。”

恢复神志的时候白冬还是在那张主卧的大床上,被子软绵绵地,只不过没了茉莉香。

白冬偏头去看身边的位置,没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期待这是一场梦,明明所有的希望都碎了个干净。

韩夏默认了韩珂做那些事情,也不愿意来管他。无非就是怕他纠缠,怕被韩珂发现丢了总裁的位置。

头痛欲裂。

白冬锤了锤脑袋,试着开口叫了一声:“Jeween?”

没人。

挺好的,他这幅狼狈样子也不想任何人在身边。

于是白冬没有再多做任何事情,翻过身把自己裹紧在被子里又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天还剩一分钟。

白冬坐在沙发里,抬起头望着钟表的刻度一点点挪,最后分针和秒针同时没过零点。

白冬站起来去洗浴间接了一捧凉水泼在脸上,他望着镜子里消瘦的自己,用水珠砸花了镜子不再去看。

他在心里给了韩夏一周的时间,也给了自己一周的时间。

被人骗一次不长教训,这一次就是他的报应。

活该。

突然一声巨响,是玻璃器皿打碎在地上发出了极其清脆的声音,玻璃碎了一地,边角上面沾染着些许鲜血。

白冬毫无预兆地用拳头砸碎了一个玻璃杯。

玻璃碎片划伤了他的手指,血液不断地滴落下来,他将手送进水龙头下冲,随着玻璃一起碎了满地的还有他这一周以来的平静。

他的双目颓然地赤红起来,他感觉到心脏在猛烈的疼痛,他觉得那已经不是精神上的疼,而是生理上都在牵着五脏六腑一起疼,像是在每一个心室里都灌满了刀片,又被人一脚一脚地踩上去,他觉得胃里翻滚起来,喉间一片恶心,他扶着水池干呕,吐出苦涩的胆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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