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殊一的手指敲了敲，跟着渐渐模糊的童音唱了两句，略显磕磕绊绊。

“我也长大了，跟不上了。”安殊一回头看了一眼，三根竹蜻蜓都从孩童们的影子里飞起来了。

“我学日语的时候练习过。”

“还会吗？”

“只知道《红蜻蜓》歌名了。”

第三个十字路口略显冷清，不是没人的冷清，而是人多的冷清，是人看着感觉到的一种冷清，因为很多结伴的人都在这里分别，新来的两位也是。

安殊一挥挥手，转身而走，但他的手臂刚放下，就被莫塞里拉住了，快的像一辆电车驶过，安殊一感觉到了四面八方来的轻风。

“给你这个。”莫塞里将手中丝绸包裹的盒子递给安殊一。盒子是安殊一刚刚陪他取到的，一个在路口专门等候的保镖递来的。

莫塞里见安殊一接过，左手插在了口袋里，右手抓牢雨伞手柄，说：“拆开看看。”

“还是枫叶吗？”安殊一摇着盒子，偏着头好奇地听听声音，没着急打开。他仰起头看莫塞里，掐起手指琢磨着，“嗯嗯……太重了，有五百片叶子了吧，一棵树都要秃了。”

“拆开。”

“不能猜猜吗？”

“殊一一猜，我会着急的。你的眼睛透露出很多的情绪，这会让我有比较。”莫塞里坦诚地说。

安殊一夸张地挥挥手，促狭地笑着说：“放心吧，盒子里的东西一定能比得过五百片叶子的。啊呀，五百片叶子呀，简直是笨重的大石头了，没人会喜欢的。”

莫塞里头疼地摸了把脸，拍拍他挥来挥去的手，“别唠唠叨叨了，快打开吧。”

盒子里放着的是一个持扇艺伎人偶，纤腰微倾，长脖侧扭，双目情态痴痴然，蝴蝶腰带色彩缤纷，左肩落有几朵白梅花。团扇如一镜，照的是她自身的艳彩。

第15章 舞人倒

太阳偏西片刻，提真七带一辆自行车出了门。路中途遇着一小山，顶上有几朵暖云盘绕，他绕着山骑了几圈，尽情耗费着饱满的精神。待到云越聚越多，他便用着留下来的力加快赶去。

距离傍晚还早，日光灿蔚，畅通无阻地流到密集的杉树上，起了飘乎乎的光雾似的。

提真七推起车剧烈地喘息，能望见安殊一家中的院子时，他发现来得有些晚了，已有了两个人比他早到。

两个人还是有些多的，占据了很大的位置，提真七默默地想着。

“没听过殊一挂念你，你是谁？”送坐垫的伊田婆婆走后，提真七关注着莫塞里问。

“藏在心里的人不能随意谈起，会羞红脸的。”

莫塞里身着一件刺绣白衬衣，闲适地依在折叠背椅上，望着紫阳花丛里摆弄扇子的安殊一，再说：“殊一很害羞，他不爱红脸，为难的事老是避之不及。”

“殊一对你谈起过我吗？一定也没有谈起过的。呵，不受重视的话，你说的还真是动听。”

“我俩在一起，殊一全在意我了，谈起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煞风景做什么。”

提真七的手攥出一道道干净的青筋，脸因生气而泛红，刻意激动地嘲讽：“大叔，你话太呛，像降下来的炸弹，对殊一一定也是如此了。那你一定只炸开他脆弱的外表，潜入不了他强硬的内心。”

“小子，碍事的人，也就是你这样的用炸弹，爽快的解决方式。殊一不一样，说句牙酸的话，柔软的丝绒包裹着他我都嫌硬，炸弹的碎影都不舍得让他见。”莫塞里敲了敲圆头手杖，两片落地的叶子多了几道伤痕。

“大叔，花言巧语的哄骗之言，你说的可真顺口。”

“真多事，挑拨离间的是非之言过于可怕，你莫要在殊一面前提起。”莫塞里侧起身子，湛蓝的眼微敛，压迫着提真七。

提真七嘘了口气，手续上风，接到一片值得怜惜的落叶，“实话实说罢了。”

“自以为是。”莫塞里冷冷道。

“少胡说八道了。”

高高的木屐旋转着，安殊一的身影具有了花样的姣美，但一侧的落花与鲜花与之对比，都太憔悴了。

追逐他的眼睛勿能动，清水雅子拿一丝织圆扇舞出细微的风，驱散些三心二意，勉强聚起精力伴上安殊一。

“殊一，你跳的太快了。”无奈，清水雅子叉着腰抱怨。

安殊一疑惑地停下，扶上一棵歪扭的小柏树，“快了吗？平时的节奏数着的。”

“这样啊。那……继续，殊一继续。早知道这样，就揪个人来伴奏了。”清水黛子抬眯着双眼，摸摸她的银杏返发髻。

“黛子姐姐，你又在戏耍我吗？”

清水黛子用扇子贴上安殊一的手臂，拍了两下，热烈地大笑：“怎么了嘛，殊一是个好弟弟，要顺姐姐的心意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