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殊一对他很容忍地点点头，关注着微晃的纸团的影子，默默抽走被书画家牵着的袖子。

没沉默多久，书画师主动亲切地问：“想要什么吗？”悬在安殊一侧眼处的烟斗抖了抖，在安殊一看向时突然间变出了一朵三色龙爪菊。不知是被花还是被猝然的出现吓到了，安殊一瞪大了双眼。花是烟，瞬间消失。

显摆了一顿，书画家更使人相信地说：“我可是个魔法师哦。”

安殊一被勾起兴趣，转头凝视他，指了指他敲来敲去的长烟杆，嗓子沙沙地说：“这个，这个，就这个吧。”

“说得真简单。”

“要说复杂些吗？”

“哈哈。”书画家没回应，而是絮絮叨叨地谈：“我也有想要的，我为你着迷，能给我一个吻吗？棕榈树知道吧，你就是那样的，优雅地嗖嗖往上长，但要注意重要的节点……”

门被推开，亮光如滔滔水，涌流出方方正正的形状和乱糟糟的声响。

清水黛子踏出门槛，半截身子在外，于门前招手。阴暗的色覆在粉白的鹅蛋脸上，她的影子出奇地矮小。

与此同时，书画家唤了声安殊一的名字，犹如惊雷响亮。

烟气浓浓的了，似是奔跑的骏马，跑到安殊一的面前。潇洒扬起的棕色马尾被安殊一所捕获，他嗅到了清醇的巧克力芳香。

妖艳的双眼恹恹对书画家投之一眼。眼镜下的双目模糊地笑。烟气有了更深的颜色和状态，塑造成一只灰蓝色的老猫。

清水黛子再催，手招得更快了。

安殊一从另一个人的溺爱眼神中起身，宛若飞驰而行，至她跟前，扶住毛躁的门框喘了一口不累的气。

“殊一，等着米酒到，你再端着进去哦。”

“嗯，”安殊一点点头。

想起一事，清水黛子再转过来，甩动的袖子从上直下，道：“扇子，咱们木少爷的扇子别让它闲着。”她见安殊一有些心不在焉地低头，蹙了蹙眉，问：“怎么了？”

“没，刚见了个会嬉皮笑脸的影子。”安殊一回头，书画家如烟消弭了。远处的烛光亮了很多，带有银链子的光泽。

安殊一低声说：“一会的功夫，影子不见了……”

“刚睡着了吗？脸有些红呢，心情不好吗？哎哎，笑一笑嘛。”清水黛子关心地问。

“没有，刚才很清醒，也没有不高兴的。”安殊一见人都往门前赶，催促了一句，“快回吧。”

清水黛子点点头，转身是把微笑挂上了，再回拥拥挤挤的和室内。

温热的米酒很快来到，安殊一端着返回和室，打头一望，美弥正在前等候。

“给我吧，殊一。”美弥畏惧地缩着肩膀，半接过安殊一递来的长木盘。

安殊一的眼神一动，看她还在装瘸的腿，“我来吧。”

“别让人为难了。”美弥强硬地转动手臂，紧促地夺了过来。

展开银杏扇子，安殊一坐回原位，最高兴的是香取先生。他见安殊一立即笑，两只手又开始慢腾腾地找东西，势要把全身的宝贝都推给安殊一。

“香取先生，我什么都不需要的。”安殊一把扇子叩在他拿物的手上，阻碍着他道。

香取先生推开安殊一的扇子，严肃地摇摇头，苍老的右手伸进西装外套内继续摸索。以为他会像老蜗牛慢慢爬动，谁知他很迅速，颤颤抖抖地从怀中取出了一杆乌木长烟杆，上刻有叠叠套套的宝相花。

一股香气从烟杆处来，安殊一觉得他是熟悉的，不由拿扇子遮住了嘴唇。

清水黛子咬了咬牙，替安殊一婉拒，道：“殊一还小呢，吞云吐雾的多滑稽啊。”

“收下吧。”耳边传来书画家的声音，又是如雷一震耳。

安殊一抬头看，神出鬼没的书画家正站在桌外，靠着墙壁悠闲地吞吐烟气，手中还端着一个酒盏。

安殊一不解地蹙眉，把扇子摇动地很快。

“收下吧。安殊一，你要的，可不能耍赖皮推脱掉。”书画家吃了口酒，对他眨了下左眼，眼镜反射出灿灿银光。端酒盏的食指有力地一掰，指向地面。

安殊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发觉智慧钢笔转了回来，正摆在他的左手边儿。

放下扇子，安殊一握住钢笔，心神被牵引般，泛起眩晕，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钢笔中端。

“烟先生，感谢您。”

安殊一冷静地抬起头笑，看到书画家正朝他做稀奇古怪的鬼脸。安殊一笑了笑，也噘了噘嘴，舌头朝下回了个苦涩的鬼脸。

“殊、殊一，在做什么呢？”清水黛子诧异地直眨眼，猛地扶上他的肩膀对香取先生道：“看看吧，他还是个瞎胡做鬼脸的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