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莽撞的行为把安殊一弄得云里雾里，脚步难迈开，被他拖着、抱着才艰难到了地方。

两人来到了内室就坐，低矮的茶几上摆着一套色彩鲜艳的有田烧瓷器，取了个“花鸟绘尽”的名。茶壶与茶杯在此列，盛有清香袭人的清茶，另有一套碗碟放在了壁龛处，皆是浮世绘花鸟画。

莫塞里说他的京都之行不是意外。他的母亲很爱东方文化，日本的京都在她心里占据着独特的地位，常常在他耳边念叨。

久闻盛名，心驰神往，他就特意选在樱花盛开的时节以观京都，览看前人口中的盛景。

意外的事是半个多月前他路遇了歹徒。歹徒凶狠，他被刀所伤，万幸未伤到要害。养了段时间终于出了院，心潮澎湃便四处走了走，结果在花街处遇上了磅礴大雨。

当时的路黑，人又多，他被撞地摔了一跤。这一摔，他从木桥上滚了一圈儿，磕绊难免，浑身布满了伤，连那日的刀伤也复发了。

安殊一说了几句关切的话，手指轻擦桌角，问出他心中在意的一点：“水无濑木怎么会把你运到清水艺馆，后又换到了藤门茶屋？”

安殊一的心思在莫塞里这是一猜就透，莫塞里不是没见过水无濑木，他没点破，坦诚地摇摇头说：“只知卡布萨家与水无濑家是旧识，我受伤正是得到了水无濑木的关照。清水艺馆离我昏倒的地近吧，但我不知道为何会让我在此，或许是此地环境好，适合我养伤。”

“或许吧，这里是个好地方。”安殊一摇着头往别处看。

莫塞里含着笑说：“殊一，我请你是看桌上的瓷器，快看看，它们都是我母亲会喜爱的。”

安殊一也很喜欢这些茶具，其中一只绘着《蝶舞画谱》的茶杯最得他的喜欢。安殊一转着它看了很久，还偷偷笑着，用食指点了好几下黑蝴蝶。

在交谈中，两人熟悉的很快，安殊一点完茶杯的黑蝴蝶后，竟突如其来地点了点莫塞里的手背。但两人都没什么讶异之情。

莫塞里更是欣然接受，不放过安殊一伸来的手。他握上纤纤细细的一指不满足，把着安殊一的食指继续向前伸，直到把五个柔美的手指都收在了手心里。十指交合还太早，一些动向还需观察，莫塞里知道急不得。

安殊一倒是一下子没了清醒的意念，单纯地以为莫塞里抓他的手是惩罚他擅自戳他手背的行径，不由笑了起来。

莫塞里望着他，没松开手，陪着他笑。

“莫塞里。”安殊一甩着手臂，假模假样地皱起眉头叫道：“快快松手，我的手要被你握脱骨了。”

“殊一可知道，我若答应你的请求，今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没门，你这是哪家的规矩？”安殊一眨眨眼，嘴角上翘展露戏谑的微笑。

妖冶混着天真无情的模样直接闯入莫塞里的眼中，不管安殊一说什么，对面的人都只有答应的份。

莫塞里控制住想将他抱在怀里的念头，只能缴械投降，没等他抗拒，率先松开了安殊一的手。

但莫塞里却没掉入沉默中，他想与安殊一讲明白，手指轻点两下，湛蓝的眸子微往下压，身姿悍然不动，只略带逼迫地出声：“卡布萨家的规矩。”

可惜，安殊一半点都不明白，继续低下头转玩着那只茶杯，边随意地说：“哦，你家的规矩我可不遵守，别想我遵守。”

莫塞里无奈摊手，对全心关注瓷器的他又爱又恨了。紧绷的劲松了下来，他也学着安殊一伸出一指点点白蝴蝶，再点点安殊一的手指，轻松地问：“殊一不是我在异国他乡的朋友吗？”

“胡说，真会大事化小啊，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快说，你何以为报？”安殊一举起群蝶茶杯，显弄着笑逐颜开。

“杯子是你的了。”

“真的？”

“真的，真的。”

莫塞里假意地心痛着撩了撩头发，蓝眸不忍相看似的而闭合，让占尽便宜的安殊一快快取走。

“那我就不客气了！”安殊一握着茶杯笑道。

这之后的半个月，安殊一宛若找到了意想不到的乐趣，频频赶在早晨来访。每次他都带着几颗布满水露的枇杷果献上，一部分莫塞里吃了，另有一部分送给莫塞里后，再转赠给藤门妈妈桑了。

两人渐渐相熟起的同时，莫塞里的伤势也快愈合了。他已多次提出与安殊一结伴前去游玩，近日安殊一的态度有所松动，应是快要答应了。

第5章 秋木荷清涛（1）

清雅黛子摇着翅白色粉蝶一般的长腰带坐下，两手按着躺在榻榻米上的安殊一的右手，严肃着神情说：“昨天田子出事了，嘤嘤哭着从茶屋跑了回来，一只脚钻进河里，差点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