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桃花源(19)

康父显然很惊诧,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康夫人急声问道:“你说什么?真的么?”

“在下现在已是自身难保,恐耽误小姐。”孟谦慢而清晰地说道。

康夫人还欲再问,康父已经抬手制止了她,他点点头:“老夫虽是第一次见到贤侄,但眼见你的谈吐举止,果然令人赞叹。孟家二老已经过世,想必贤侄也要守孝三年,我家惠儿今年已经十六,若是再等上三年,着实有些…….”他并未说下去,却低头又是一口长叹。

孟谦替他接下去:“着实不敢耽误小姐。”

“贤侄一片好心,只是这事传出去,恐怕外人议论我康家不仁义。”

“今日是我孟谦主动登门退亲,与康家并无干系。伯父只管推在孟谦身上。落魄之人,再多背个名声又有何妨。”他说完,嘴里有些发苦,却还挤出一丝笑来挂在嘴角。

康夫人明显地吁了一口气,眼巴巴地看着康家的主人,狠不得从他嘴里扣出一个“好”来送给孟谦。

他低头皱眉似乎考虑了又考虑,难以决断。孟谦看着他的神色,很想再说一句:您不用刻意显出为难犹豫的样子来顾全我的脸面了。半晌,他终于抬头状似极其为难地吐出了一个“好”字。

厅堂里的几个人都吁了一口气,包括孟谦。

他正欲告辞,康夫人却急忙拦住他:“贤侄,孟家的聘礼还请一并带回。”

孟谦有些棘手,当日那十几个伙计挑来的若干东西,让他一个人带回去?他只得拱着手:“这聘礼小侄怕是一个人拿不了,烦请夫人送到雷公巷,我在巷口侯着。”

康夫人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孟谦出了大门,回首又看了一眼门头上的康字,果然,与自己无缘。

康家退回的珠翠、首饰、金器,丝帛等物着实不少,孟谦住的那间小屋子快要堆满停当。

齐妈看着退回的聘礼,脸色黑的如同锅底。又急又气却又没有发话的余地。

云朵悄悄地注视孟谦,他负手站在院子里,看着一口深井,脸上水波不兴。

他并不觉得落寞和失落,反倒有种解脱后的轻松。

好,自此后,就是孤家寡人,不会连累谁也不会牵挂谁。

他走进屋,打量着诸多的物品,挑起几匹丝绸,叫来云朵。

“你把这些拿去做一些冬衣,剩下的换成老成一些的料子,给齐妈也做了。”云朵接过,心里涌上一些话,在嘴边盘旋良久,终于低声说道:“少爷,莫要伤心,异日定有更好的亲事等着少爷。”

孟谦淡淡地说道:“是我去退的亲,有什么伤心的。”

云朵一惊,抬头问道:“为什么要退了?”

“我已不是过去的我,退亲也是早晚的事,何必让别人为难,还背个背信弃义的名声,索性我一个人担了,与人方便。”

云朵看着站在一堆物品中的他如同一只孤雁,心里艰涩,哽了一句话在喉头,半晌才压住羞涩,低声说道:“不论怎样,云朵都会陪着少爷。”说完,将头低下,下巴几近触到胸前。

“你,也不用跟着我,回头让齐妈帮你打听个好人家吧。”孟谦涩涩的说着,心头扯的一疼,却强忍着说完。

云朵惊诧地抬头,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你说什么?”她语气急促,眼中有些恼怒。

“我现在….”孟谦没说下去。

“你当日对刘公公说我已是你的人了,孟府的人都知道。”她气急也顾不得羞涩。

“我是为你解围。”

“我不管,众人都知道我不是清白之身了,你总该为我负责。”她又羞又气,索性豁出去,将他一军。

“你明明知道,跟了我,以后都是苦日子。”孟谦苦笑着,心里却泛上一丝欣喜。她到底是和别人不同,要与他患难与共。可是他如何舍得她如花娇颜在凄风苦雨里沦落,她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的一颗明珠。

“我不怕苦日子,只怕你赶我走。”她低声说着,眼泪滴在手里的丝绸上,晕开一片水渍。

“我,我又何尝舍得,可如今,我又怎么舍得…..”他语无伦次,却知道她一定听得明白。

她放下手里的丝绸,偎依过来,将手臂轻轻环过他的腰间,他与她虽然几年的朝夕相伴,却从未逾距,这般的亲近也是头一遭,她低声说道:“我心甘情愿。”

孟谦抚摸着她的头发,叹了口气:“傻丫头。”心里想将她搂得更紧,恨不得嵌到自己的骨子里,手却硬生生地将她推开。

云朵舍了羞涩,抬起头,脉脉地看着他,低声细语:“自从你回绝了刘公公,我就是你的人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跟着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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