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68)

闻恕侧目,看向床幔里的身影,“仅是如此?”

“额…”太医将头又低了一寸,“服了药后,歇几个时辰应能转醒,不过,不过就是…”

“说。”他不耐的蹙了蹙眉。

太医摸了把额前的汗,颤颤巍巍道:“就,就是娘娘年纪较小,身子薄弱,初经人事,不宜过度…”

话落,屋内是好一阵寂静,静到太医缩了缩脖子,恨不能给自己几个巴掌,这个嘴啊,何必多言!

“下去吧。”男人淡漠的掀了掀眸。

太医求之不得,扶了扶头顶上的乌纱帽,松了口气。

须臾,素心端了碗参汤进来。

这时床幔已被挂起,她一眼就能瞧见那是个什么情形,饶是多年在景阳宫伺候,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本领,也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怪不得宣御医…

她轻声道:“皇上,参汤备好了,可要奴婢伺候娘娘用下?”

“不必。”他淡淡应了声,随即伸手将睡的昏天黑地的人扶了起来。

素心面色一瞬惊诧,捧着碗递上前,闻恕拿着汤匙,一勺一勺,极具耐心的往小姑娘嘴里喂。

眼见一碗参汤快要见底,付茗颂似是被呛着,眉头一皱,嘶哑的嗓子咳了两声,正这时,殿门外风风火火闯进一人——

沈太后面色凝重,见素心捧着药,心下更是一沉,疾步上前将药碗接过,低头一瞧,乌漆麻黑的,也不知是个什么药!

“你,你这是做什么?”沈太后怒道:“人可是你非要娶的!这丫头如今是皇后,可不是你那些随随便便抬进宫的嫔妃,若是出个好歹,朝野上下,你如何交代!”

又是好一阵寂静。

素心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还保持着双手捧药碗的动作,见沈太后劈头盖脸一顿骂,人都吓傻了。

而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此时也难得一怔。

片刻,闻恕整顿好神色,抿唇看向沈太后,“母后,在想什么?”

他微一顿,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药碗上,“参汤都洒了。”

沈太后目光凝滞,就这么面色凌厉的与闻恕对上视线,手中动作一顿,半天没说上话。

她这才将目光移向床榻上的女子,还穿着昨日大喜时的暗红色里衣,但领口皱乱,白皙的肌肤上,隐约还能瞧见些五颜六色的…

沈太后就这么默了好半响,拿着药碗的手一晃…

参汤?

她轻咳了两声,将碗递给素心,走近两步,低头端详着闭眼未醒的人,迟疑道:“这是怎的了?”

男人面不改色,抬手用指腹擦过茗颂唇角上的汤渍,“风寒,无碍,太医已开了药。”

沈太后忽的缓了两口气,点了点头道:“风寒…是该叫太医瞧瞧。”

说罢,她正了正神色,“无甚,大婚第一日便病了,哀家一时心急,既只是风寒的话,便让太医好生调养。”

沈太后面色尴尬,她也是过来人,瞧床上的人这番模样,再联想至风寒,傻子都能瞧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张了张嘴,却又紧紧闭起,最后只道了一句“哀家乏了”,便转身离去。

比之来时,脚步可要温柔许多。

素心捧着冷了的参汤,犹豫的递上前去,“皇上,这…”

“下去吧。”

素心颔首,轻声退下。

殿门阖上,四面无声。闻恕低头,只能听到怀中人平稳的、浅浅的呼吸声。

他抬手至她细白的脖颈,碰了碰夜里他咬出的那些痕迹,当真羸弱,这样便病了,跟朵娇花儿似的。

这样一副身子骨,如何在大宅院里长这么大的。

闻恕垂眸看着靠在胸口的这张脸,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头缭绕。

片刻,他将人安置在床榻上,掖好被角,正欲起身时,又听她皱眉唤了几声,哥哥。

闻恕起身的动作一顿,眉间一沉,究竟是哪个哥哥,叫她这般魂牵梦绕的。

大婚三日不上朝,闻恕也没想能把茗颂折腾病了,是以闲着也是闲着,便到御书房将两日来积压的奏章给批了。

夏日闷热,殿内置了冰,元禄持着锦扇缓缓摇晃,叫那冰面上的凉气飘向座上的人。

须臾,男人狭长的双目微阖,目光下移,落在署名的三个字上。魏时均。

伍成河溃堤,至今工部都未能拿出一个满意的法子。

实在是先前国库已拨了十万白银,现下不可能再叫朝廷拨出这银子,只能工部自个儿通过各州县调款去补这漏洞,如此一来,谁也不愿趟这滩浑水。

这魏时均乃护国将军府老将军的嫡幼子,文不成武不就,没能像他兄长那般继承父亲衣钵,只在工部一个不起眼的主事之位上浑水摸鱼。

可这份对修河一事写的满满当当,逻辑清晰的折子,竟是魏时均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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