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煞+番外(65)

“杨供奉,您往哪里去。”

杨嗣宜回头,“哟,珠灵姑娘,喂鸟呢,这不给我太后娘娘送东西去嘛”

珠灵从阶上走下来,一面走一面看天时,“这时候,官家不是在垂拱上听政嘛,杨供奉怎么没在面前伺候着。”

杨嗣宜停住脚步,回头对后面的内官道:“你们去前后等着我。”

说着朝珠灵近了几步,“刘知都在垂拱,我才出来的,今儿朝上阵仗大。我不敢在里头听。不过,我昨日听官家的意思,你们夫人的事恐怕要了结了,你得空赶紧将屋子打点起来,好迎她回来的。”

珠灵忙道:“这可是真的。”

杨嗣宜抬头望了一眼天,“哎呀,约莫是真的吧,瞧着大好的太阳,还能不是个好兆头?对了,你听说前日慈安宫的事了么。”

珠灵摇了摇头,“我整日守着夫人这里,哪里听那些闲话去。怎么了。”

杨嗣宜往前头行了两步,“算了算了,反正也是你们这些姑娘家听不得的话。”

珠灵几步追上去,“杨供奉可不能这样,话都说一半了,哪里有悬着的道理。究竟怎么了。”

杨嗣宜一面走一面道:“哎,这话我跟你说,到把我逼得跟你们这些小丫头一个见识去了,罢了罢了,我当话长舌头,前几日官家不是点了郑婕妤侍寝么,结果,官家在垂拱同程太师议事议了一夜,我亲眼瞧着的,郑婕妤裹着张薄毯子,在榻上等到天明。”

“这与慈安宫什么相干,她总不能怨太后娘娘吧。”

杨嗣宜笑了,“太后娘娘还病着,哪能啊,她到是和太妃娘娘好一通儿的撒气儿,也没顾忌着外头有宫人瞧着。这会儿怕就你不晓得了。”

珠灵低下头,声到小下来,“定是太妃跟她说了什么,我也想着呢,她和吴婕妤都是掖庭新选上来的人,知道宫里什么事,怎么敢平白无故的去沾我们夫人那件事,听说她前几日在掖庭寻我们夫人麻烦……”

说倒这里,珠灵轻轻拽住杨嗣宜的衣袖,将他带到树荫下头。

“诶,我问您一件事儿,您可得打实与我说。”

“什么事?”

“太妃……对官家的意思,官家知道么?”

杨嗣宜啧了一声,掩了口鼻轻声道:“这事可微妙的很,官家什么人啊,心里能没个盘算,不过是你们夫人从不在官家面前提这个事儿,官家也就装着不晓得罢了。不然官家难处得很,你想想,太妃逼得魏夫人把自己都交代出去了,官家能不气?气了又如何呢,把人打一顿,或者赐杯子酒?别说她是太妃动不得,就算她是个奴婢,当真这样责了,你们夫人那样的人,恐怕未必会谢官家,说不定还心疼呢。”

珠灵点着头,日头偏移,树荫底下就更冷了,原来停在阶上的几只云雀没了食,振翅往青天里窜去了。

“您这样说,我心里也有底儿了,耽搁您久了,您赶紧办差去吧。”

“诶……”

杨嗣宜正要应下,却见前面行过一队仪仗,二人起先到没留意,但又都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细看时,到都吃了一惊。

“杨供奉,那不是太后娘娘的仪仗么?”

杨嗣宜也张了嘴,“这是要往垂拱去啊……”

此时垂拱殿上,鹤首中正吐出浓郁的龙涎香烟,殿门洞开,但从殿外照近来的光在魏钊的脚边戛然而止,雕龙柱的影子压在满朝文武的身上,胡相在西楹下面立着,目光一直往刘宪那处看,试图寻求些什么信息,无奈刘宪端端立在魏钊身边,目光只看着自个面前的那一块地面儿。

徐牧今日犯了腰疾,于是垂拱殿上安置上了除了龙椅之外的第二把禅椅,徐牧只坐了个椅子沿儿,伸出一条腿支撑着身体,脖子靠在椅背上,上半身几乎是个悬空的姿态,那摇摇欲坠的模样,看得他身后的都有些惊心。

殿上跪着一个人,监察御史范有阳。

郑琰在他身后闭着眼睛,绷紧嘴唇,不停地在脑中打着腹稿。

范有阳已经上奏了快一盏茶的时辰了,魏钊手上捏着一本折子,翻都没翻开,只盯着折面儿看,从头至尾没吐一个字。满朝文武只好陪着他静默地立着,每个人心头想的东西都不一样,有的看向徐牧,有的看魏钊,还有的看向刘宪。而后又都收回目光,面面相觑。

徐牧轻咳了一声,范有阳突然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抬声道:“官家,我朝素来崇尚以佛理教化民心,劝民向善,佛寺之庄严,之清谨,怎容有有悖人伦纲常的腌臜之事,范有阳今日以臣民之身谏君王之过,实在死罪,但臣身为言官,纵使万死,也要劝谏君王重德行,推善道,臣之忠心日月可鉴,望陛下处置前朝妖妃,清正自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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