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郭明端着餐盘走进了禁闭室。除了洗澡，寇天明就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他原本以为这就是一个禁闭室而已。但是后来工作人员告诉他，墙壁的一个个小海绵格子其实是可以抽出来的。靠门的一侧抽出来直接就是一个床，而靠里的一侧抽出来竟然直接是一个类似于航空用的迷你厕所！

白色的灯照得亮如白昼，即使是睡觉也会变暗半点。郭明这么做就是为了给寇天明精神上的压力。然而他并不知道，这种伎俩在熟练掌握自我催眠的寇天明明显根本无用。

平时寇天明睡眠质量很差，不容易入眠，还容易惊醒。即使入睡了也都是浅度睡眠。所以他就用演凶术中自我催眠的方法，来诱使自己入眠。

郭明皮笑肉不笑地问道：“睡得可好？”

寇天明也是笑道：“还行，没有被子有点冷。”

“那我给你空调调高一点？”

“不用了，我自己会调。”

两个人看似笑眯眯地对话，人畜无害。但是实际上，心里都藏着刀子。

郭明把吃的放在地上。很简单，一捧饭，一点清水烫过的青菜，一点咖喱糊糊，还有一瓶纯净水。

“你忘了给我勺子了。”寇天明笑着提醒道。

郭明从口袋里掏出勺子，笑嘻嘻地阴冷说道：“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勺子。”

“请讲啊，我什么时候不老实了？”

第182章 182

“你什么时候接触的旧案的凶手？”

“你这个问题我拒绝问答。”寇天明坐在地上，悠然自得地翘着脚。

“我在问你话呢！”显然，对于寇天明这样子，郭明也见怪不怪，只是习惯性地用审问的口气呵斥他。

“你的问题带有陷阱。你不应该问我什么时候接触的凶手。你应该先问我有没有接触过凶手，只有在确认我接触过凶手之后，你才能继续问我什么时候接触的凶手。你这样默认我接触过凶手，直接跳过第一个问题问第二个问题，不管我回答或是不回答，都等于承认了我接触过凶手。这样的问题对我来说是不公平的。就好比我问你，你妈知不知道你是同性恋。你不管回答知道，或是回答不知道。你都逃不掉你是同性恋的……”

“啪！”又是一个耳光抽在了寇天明的脸上！

比起疼痛，能够羞辱到郭明更让寇天明感到兴奋。经过这几次的沟通交流，寇天明已经发现，郭明对于“自尊”、“亲人”、“社会认可”、“社会地位”这种信息特别敏感。在侮辱郭明尊严，或是捎带上他的父母的时候，他会变得特别冲动，就像刚才那样。

“郭警官……”音响里传来玻璃对面的警员提醒他的声音。

郭明又一次掉进了寇天明的语言陷阱里。他只能扔下勺子，悻悻地离开了禁闭室。

寇天明拿起勺子，开始一点点挖盘子里的咖喱吃。他知道，虽然这种行为无助于他脱困，但是能够有效地拖延时间。他发现，郭明很急于将他的案子和之前的案子联系起来，然后给自己定罪。

吃完，寇天明把盘子放在门缝下，到时候会有人来收走的。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思考自己是如何落到这般田地的。又是为何自己会如此被郭明针对。一直身处牢狱的郭明，并不知道秦璐和欧阳冷银这边的进展，他单纯的以为，就只是郭明为了替他“恩师”复仇而针对他的。

经过几次的审问，寇天明基本已经套出了他想要的信息。审问的人没有从寇天明这里套出任何他们想要的信息，但是寇天明却从他们的对话中了解到了现在现实的情况。

总的来说，就是他在陷入昏迷之后，他的人格替换成了他想模仿的那个人格。而那个人格在看到秦璐之后，愣了几秒，竟然抄起桌上的硬物，直接将秦璐砸晕了！紧接着，他将秦璐拖到了法医解刨室。并且把秦璐抬到了解剖台上。

法医的解剖室因为比较特殊，又是在警局内部，所以24小时有监控录像。也就是这个录像，将寇天明的所有行为都记录了下来。

紧接着寇天明骑在了秦璐的身上。原本视频记录以为寇天明是想对秦璐做些什么羞耻的事情，然而没想到的是，寇天明只是解开了秦璐的衣服，用手术刀划开了她的抹胸。将整个上身的衣服全部剥离干净之后，寇天明便拿起手术刀，对准秦璐锁骨的位置就开始进行Y字型切割了。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里的警员听到异常声音过来查看，正巧看到这一幕。寇天明他认识，秦璐他更加认识。此时寇天明正准备解刨秦璐，这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于是警员当下力断，冲上前去就扑到了寇天明。寇天明似乎根本没有预料到会被人扑倒，而且正在进行“演凶术”的他只能按照事先收集好的信息进行复刻。显然这一刻发生的事情是在他预料之外的。随即寇天明很顺利地被拷在了旁边的架子上，也没有任何反抗，就像是一个断电死机的机器人一样。

第183章 183

警局里的人立刻对秦璐进行了救治。除了胸口可见的巨大刀伤，头上还有一个伤口在鼓鼓地流血。

因为被监控拍下了整个过程，而且这样的事情在警队内部算是非常严重的。即使秦璐有意压下时间，光头对上也不会同意的。

就在秦璐还在为寇天明争取的时候，这个消息被郭明知道。这个消息对郭明来说，可谓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同时整个模拟过程也被记录了下来，被郭明看在眼里，和当年简直如出一辙！他深深地感觉到“演凶术”的可怕，他必须除掉寇天明这个人。并且，他还必须找出那个模仿他犯下新案的人，而且他知道，犯下新案的人，也必定和寇天明有一定的联系！

所以此刻，郭明的目标不是立刻将死寇天明，而是想办法从他身上找到那个人的线索，也就是欧阳冷银的真实身份。

寇天明早就感觉到了，郭明似乎对弄死自己有绝对的信心。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就是为了套出自己身后的那个人，也就是欧阳冷银。如果从警校学员的身份出发，他应当是绝对正义的一方。并且连欧阳冷银自己都承认了，他就是犯下新案的那个罪人。所以从他的角度，他应该立刻、马上供出欧阳冷银来才是。

然而这里面有太多的“特殊”了。他是欧阳冷银的师弟，两个人之间有着扯不断理还乱的联系。同时师兄又是为了模仿旧案的凶手才犯下的新案，虽然杀人是不对的，但是“演凶术”这种完全不受自我控制的模仿，你是应该把过错归咎于模仿的人呢？还是应该归咎于被模仿的人呢？

“到底是帮师兄，还是坑师兄？”寇天明在脑子里不断思索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和这个师兄从来没有那种同台学艺的师兄弟情，但是他心内非常信任这个突如其来的“师兄”。而且，这个师兄一直是一个反面教材，从他的立场，他应该立刻逮捕他才是。可是每次和师兄接触，他都无法把自己当成一个正式的警察，也无法把这个师兄当成一个犯了法的罪恶之人。在寇天明的脑子里，正义与邪恶的边界线似乎并没有那么清晰。看似正义的人，也许会因为一己私欲而误入歧途。看似邪恶的人，会使用自己所认定的正义，在违反法律的情况下执行正义。这就像是古时的梁山，没有法律，却有规矩。打家劫舍、劫富济贫违反了法律，却是当时群众所向往的。有时候法律与道德并没有站在一条线上……

“如果说他抓我，是为了找出我身后的师兄，抓住师兄，是为了破获新案，用新案来给他接手这个团队增加一点功勋的话。那他为什么非要把旧案牵扯进来？”寇天明在思考案件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疑点，“很明显，新案是旧案的翻版而不是进化。新案是‘模仿犯’所为。如果是同一人的话，那此人在再次犯案的时候，手法会更加熟练，虽然会有相似点，但是绝不可能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场景和手法，只可能是模仿犯为了模仿前一个案子而刻意做出的安排。所以旧案可以作为新案的参考，但是并不适宜并案调查。他为什么一定要去将两个案子并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