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的一百种死法(45)

作者:书春文丐 阅读记录

夏观瞻:“冬日雪天,多穿戴些,你爱往我庐子里钻,得了风寒,要过给我。”

夏意闻言,一把脱了鞋袜,将自己的一双脚塞进了夏观瞻腿上的袍摆里:“是有些冷,哥,我喝热茶。”

夏观瞻:“不会自己来么?要些脸”。

夏意:“脸面这东西总得吃饱穿暖了,要起来才体面。”

夏观瞻:“你以为世人穷极一身为的是什么,小到买胭脂水粉,大到攻城略地,不就是为装点‘脸面’二字,你才几两重,就出世活明白了?”

夏意将脚又往夏观瞻的袍子里伸了伸,“我又不想活得明白,我只想跟你们一起活得快活……”夏意皱着眉将下巴垫在了夏观瞻的胳臂上,“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怎么一大早就训斥我?”

夏观瞻:“……”

夏观瞻不知再说些什么,只将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端到夏意面前,复又用自己的袍子裹好夏意,好叫他暖和。

他这人有些吃亏,也着实没夏意这么容易招人疼爱,夏意从小就是想要什么都直说,若是有“求不到”的风险,那他就眨巴着眼睛往你身上靠一靠,摇一摇,再问你一句为什么不喜欢他了,你说这谁招架得住,那还不是夏意想要星星,夏观瞻就星星附带月亮地一起给他摘下来?

可夏观瞻就不是这样,他自小就性情疏离没什么想要的,等到了有了想要的,那些也不是他求求人就能求来的,他得自己或挥刀或挨刀地去抢去掠去夺。他不像这一世的夏意被人护得周全,他从小就没人庇护、没人可求可依,本来没有这些庇护和退路。

原本,夏观瞻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但自从有了夏意,他忽然觉得这些周全和依靠竟然都是“好东西”,想将自己从来没拥有过的这些“好东西”,都一分不落地给夏意。早年越匮乏,往后就越想有,直到了现在,他还是想要什么也不说出口,这不仅是忘川主的“格调”,也其实是他一直就没这个“技能”,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所以只能在心里或阴沉或笃定地做万无一失的筹谋,他万事靠自己。

炉里的风快灭了,夏意忙扇了扇。

夏意:“我记着《志怪录》里有个巴掌大的小怪,长得像是个大嘴的人形美人,专门帮人吹炉里的风火,想来也是个为风雅应运而生的,嘿嘿。”

夏观瞻:“喜欢?让夏清给你捉只。”

夏意:“喜欢也不一定非得攥手里了,我这人得了什么,没几天就撂开手了,那还不如不要,就在心里有个念想,省的成了桎梏,”夏意啄了一口手里的茶,“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炉里的茶啜苦咽甘,取的是咱们院里的上上雪水吧?”

夏观瞻:“你脑子、舌头没一样是不刁的,茶你也爱喝,那你就该自己学。”

夏意理所当然:“有哥哥在,我为什么要学?”

夏观瞻心里暗暗有了些担忧,他意有所指:“我若不在呢?得你自己。”

夏意:“你不在?那也不想学,我等你回来。”

夏观瞻:“设若等不来呢?”

“等得来,”夏意仿佛听出了潜在的变故,这便动了些心机,“哥哥知道我在等,就一定回得来。”

夏观瞻词穷,只好自顾做起了“茶百戏”。

这本是文人骚客的斗技,为得骤雨松声入鼎来,白云满碗花徘徊,炙茶、碾茶乃至侯汤、击拂,一步都不能败,直至细沫浮于茶汤之上,再捻一根不染鸡翅木便就能在戏沫上行诗画了。

夏观瞻在茶上勾的是“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却没等夏意看清,便将茶上的行诗词给搅化了。

这时,魏琳余却披着风雪奔了过来。

“你们家的雪倒是小,像另落下的。哎,夏家大小子,在呢啊!那你可得帮帮我!啊呀,夏大你别跑,我瞧见你了呀!”魏琳余一路伸着手追过来,仿佛要老远就逮住夏观瞻。

第25章 老幺蛾子魏琳余

今儿早些时候,魏琳余在芙蓉园与夫人贡扶桑踏雪赏梅,恰巧遇着了贡扶桑出阁前倾慕过的文弱郎拔也倍。

魏琳余从来都是个寻衅滋事的老祸殃子,长安城的哪条街道上他没挨过揍,以至如今虽是半截身子入土了,争风吃醋的精神依然矍铄。

芙蓉园中他几次的故意招惹,终于把看个杀鸡都会晕的拔也倍给惹得要冲过来薅他头发。魏琳余乘势两手一叉腰,竟十分不要脸地邀请一个鹌鹑般文弱的老妙人儿跟自己比划比划谁能举起芙蓉园内的白石狮雕!

拔也倍的一腔恼怒占领了智商高地,这便一撕胸前的衣襟,不管不顾地冲着狮雕就去了。

他平日除了做买卖生意,就是学着中原人葬花、赋诗、养鹌鹑,没事还爱划个小画舫进了河中央编编小曲儿,唱唱歌。除了那次风大,将他从河中吹远了,饿了他三天才又被风连人带船给刮回来,他这一生简直没见过任何“不文雅”,仅仅“乖顺”二字,就能全面概括他作为儿子、丈夫、老爹的全部身份。谁见过他像如今的这般刚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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