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压竹枝(121)

作者:一把春 阅读记录

陛下修建和王府本意是为了让二人能在此居住,除此之外,更为彰显国力,表示宽厚仁爱之意。如此重要的一座府邸,自去年年初就开始修建,一屋一殿乃至一草一木不可谓是不尽兴,极尽奢华之事。

工部的官员处处用心,更是时刻监管着,怎么会在牌匾上出了岔子呢?又恰好在今日砸下来。

曲天纵沉吟不语,昨日事发之后便听闻陛下在寝殿发了怒,责罚了好几位工部的官员,等到夜深时分才将曲天纵叫进了宫。

如今发生了这起子事,短期内和王府必得再翻修一遍。婚期已定怕是会赶不上日程,这是其一,其二便是这件事影响的鄢朝的动向,若他们借题发挥,趁机取消了婚约便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陛下的意思便就是让你先查清此事,旁的事先搁置着。”

闻言傅宴存目光闪烁,他垂眸思索了良久,这样看来陛下和曲天纵都认为此事是人为,可谁会这样做呢?

“池楼知道吗?”

曲天纵挑眉看了傅宴存一眼,盯着他垂下的眼睛看,虽然莫名提起池楼的名字让他有些不快,不过他依旧答道:“他如今是掌司,昨夜议事自然也在场。”

傅宴存应下后再没说话,只说自己会尽力而为,说罢便向曲天纵告辞。

出了曲府后傅宴存并未急着去和王府一探究竟,而是信步往陆子禾府上走去。

到了陆府正巧看见陆子禾同聂舒在比试,傅宴存坐在一旁等他们比完了才慢慢开口道:“谁跟我去工部走一趟。”

陆子禾抹了一把汗,收了剑,抢先说道:“指挥我跟你去。”

路上傅宴存同陆子禾简单说了曲天纵的意思,又将自己的想法同陆子禾道:“我先得看看牌匾的模样,因而要假借监卫司的名头去要出铺子和接手的人。”

陆子禾应下,忽然又转头问傅宴存说道:“若此事查不出来会如何呢?”

“那自然是工部自己咽下了。”傅宴存看着他,“这倒也怪不得旁人,这总归还是他们的分内之事。”

二人说话间便也到了工部,门口的人一见了陆子禾二话没说就放了他们进去。

工部司侍郎见了二人连忙赶了过来,见了傅宴存脱口便叫了一声傅指挥,意识到不对又连忙改口叫了陆指挥,好在二人也并不在意,听清来意后他道:“不过牌匾不在这里,你们要看得去储仓瞧瞧。”

傅宴存点头示意,废弃的牌匾当然不会在工部放着,他来工部倒也不是为了这个,他问,“侍郎可否告知承托牌匾制作的铺子?”

工部司侍郎欣然应允,忙让人去找文书和凭证来。

在等候的间隙,工部司侍郎又忍不住问道:“陆指挥,陛下的意思…是还要继续追查吗?”

昨夜战战兢兢了一晚上,被陛下劈头盖脸地骂了一段,又发落了一批官员,还以为此事这样便罢了,没成想今日又来了两个监卫司的人调查此事,他作为主理工部庶务的人,之人是要仔细留意着。

陆子禾端茶的动作顿了顿,他瞧瞧看了傅宴存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依照他方才的话说了。

“眼下鄢朝虽没有动静,可我们到底也要给出一个原由来,这样往后鄢朝发难也不至于太过被动。”陆子禾对他笑了笑,“无妄之灾也就罢了,若是有人主使却还查不出来,这其中苦楚也就只能工部众人一起担着了。”

工部司侍郎闻言下意识就同陆子禾说道分辨,可刚要开口便把话咽了下去。监卫司是陛下亲信,他们传达的也只能是陛下的意思,眼下不是监卫司不肯罢休,而是陛下需要找到一个发泄口来疏他的气,来补他丢掉的面子。找到了便还好说,若是找不到要论罪处罚,工部必然首当其冲。

三人再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就有人将文书和凭证拿了上来,陆子禾接过来道了谢,临走时又对着工部司侍郎宽慰一二,“侍郎无需过多忧虑,如今陛下再让和王府翻修,你们若做得好了必能使得陛下圣心回转。”

工部司侍郎忙不迭地谢了,二人也拱手作揖这才出了工部。

陆子禾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的凭证,“这个十里香木居就在城东的虹巷,指挥咱们去吧。”说着他抬头看向傅宴存示意快走。

哪知傅宴存摇了摇头,他说道:“我自己去即可,我听聂舒说来你手头也有要紧的事情,让你跟着我跑一趟已经是耽误了,你快些回去吧。”

调查牌匾一事本就是曲天纵派给他的任务,陆子禾和挥庸都不参与其中,如今能借他的名义拿到凭证已经算是逾制了,再不能让他为这件事花费心神。

陆子禾还想说什么却被傅宴存说的话堵住,“此事陛下并未让监卫司行动,若是让池楼知晓了你擅自行动便是因小失大了。你不必忧心我,若有难处我自然有师傅助我。”

无法陆子禾只得应下了,让傅宴存万事小心后方才走。

傅宴存拿着凭证往城东去,其间路过一处巷子时闻到一股呛鼻的香味,他回头瞧了一眼,原是留香阁。

他先是定定地看了几眼随后自嘲地笑了笑,离开京城两年竟然连城东的留香阁也快不记得了。

就在他抬脚准备离开时突然瞥见一个有些眼熟的人从留香阁出来,那人个子不高穿着一身绿色的衣袍,因为离得远倒是看不清楚模样只是傅宴存总觉得他熟悉,没等他仔细看就见那人就朝另外的方向走掉了。

见人走了傅宴存便也没想太多,只继续往虹巷走去。

十里香木居的位置倒也好找,傅宴存进店也没多废话,只拿了凭证交于掌柜看。

“请掌柜遣一个师傅同我一起去往储仓检查牌匾。”傅宴存环视店内一圈,“若找出了问题所在,贵店的名声便也保住了。”

掌柜连声说是,昨日出事后他便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朝廷会派人来抓他。胆战心惊地等了一日,本以为此事应该会算了,没想到傅宴存便来了,不过还好只是让跟着去检查牌匾,这事他当然乐意,动作麻利地指了人跟着傅宴存去了。

傅宴存带着人往储仓走去,因为有工部的文书所以进去倒也不难。

领头的小吏将二人带到最近的一个仓库面前,开了锁转身对傅宴存说道:“牌匾就放于此处,大人请。”

傅宴存颔首,偏头看到了仓内斜斜摆着的烂成两块的牌匾,朝师傅示意一同走了进去。

师傅仔仔细细地检查着牌匾,傅宴存不懂这些便在一旁看着,他低头时看到了脚边的木块,他蹲下身来拾起端详了一番才认出这是承托牌匾的匾托。

匾托花纹繁琐雕刻精美,上了红漆看起来很是精致。

傅宴存看了一会儿低头去寻另外一个,可是他俯首找了许久也没见踪影,他拿着匾托转头问还在检查的师傅道:“这个匾托是一对吗?”

师傅抬起头来顺着傅宴存的声音看向他手里的匾托,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自然是一对的,怎么只找到了一个?”

傅宴存心里有了猜测,问站在一旁的小吏道:“现场的东西都是在这里了?”

“是,出事后我们便派人去收拾了东西,不过大人手里的这个东西确实只有一个。”

一旁的师傅听了又从牌匾中抬起头来,笑道:“若只有一个怎么承托得起牌匾?”

闻言小吏还是说不知另一个的下落。

傅宴存心里有了答案便也没再言语,半晌后对着师傅道:“师傅可有什么发现吗?”

师傅摇了摇头,说道:“这牌匾也就是本月上旬挂的,倒也不存在年久失修的问题,这木材和用料也都是是香木居惯用的,一时倒也找不出什么差池来。”

“唯一的问题便是那少了一个的匾托。”

傅宴存带着香木居的师傅离开,同他嘱咐此事不可外传之后便与之分别,与此同时他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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